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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读记卌八 | 汉诗

发现一首写日记的新单曲循环BGM,九宝乐队《特斯河之赞》。

一早和太座带小儿去乌当区人民医院看病。因昨夜有发烧,被转至发热门诊。门诊医生看到小儿手、足、臀部有疱疹,要求至贵阳市传染病院的市五医做手足口病筛查。筛查结果明天下午四点出,不过根据全身不断出现的疱疹,手足口病应该就是了。医生开了内服和外用的药后让居家隔离7—10天,如果不持续高烧和病情恶化,就不用住院。

花卷在家,列了个暑假想去的地方的清单,有夜郎谷、青岩古镇、省博物馆、东山寺、阳明祠、黔明寺、达德书院和贵阳的“魔都”花果园。答应她,等弟弟病好了就一处一处带她去。清单里的地方,除了夜郎谷,她都去过,但都没有印象,所以算是重游贵阳,重新认识自己居住的这个小城。城小,故事也多的。

“爸爸,日本人会不会唐诗宋词?”午饭时花卷问。

“会。但凡上过学的日本人,都会几首汉诗,因为他们的教材里就有。汉诗是日本人对中国古诗词的叫法。他们也学李白、王维、杜甫的诗。”

“那以后我们去日本,和他们就有共同语言了。”

“如果有什么事我们表达不清楚,就背一句古诗词,他们应该就能明白吧?!”

“嗯,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中学部负责人发来微信问,有没有适合学生的,“引人入胜的历史类书籍推荐作为假期作业。”我推荐了两本,《鲜衣怒马少年时:唐宋诗人的诗酒江湖》、《鲜衣怒马少年时:唐宋诗章里的盛世残梦》,“轻历史,有故事,不摆谱,符合他们年龄段阅读。两册40万字左右,一个暑假正好。”

下午做了两张海报,推了一条学堂公众号,完成了校长安排的工作任务。

晚上花卷的自学课,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唐·杜甫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

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息。

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这首诗比较长,分四天讲完。

“这首诗写于成都。诗中的茅屋就是现在所谓的‘杜甫草堂’”。提到成都,花卷就想去看熊猫。于是武侯祠、大熊猫基地、四川省博物馆、三星堆博物馆、青城山、都江堰、锦里和宽窄巷子,随便一数就得在那玩起码一个星期才够。如果可能的话,这个假期也可以去看看。我比较怀念武侯祠后街晚上的藏族夜市,就像拉萨的冲赛康。花卷天天挂在脖子上那串她叫做“大粒珠”的凤眼菩提就是在那里淘到的。我觉得,我的下一串,也是最后一串佛珠只会是一串1.0cm的小凤眼。

晚上读到朗日塘巴尊者一句话:“既然凡人不可能了解透凡人的心,就不要对任何人评头论足。”顶果钦哲法王说自己在闭关时曾连续三年没有说一句话。越来越觉得每天说的话里,绝大多数都是废话。又想闭关了,起码能一个整天不用说话也是享受。

今夜枕边书,张宏杰《历史的局外人》。最近读书慢很多。

一个佛教爱好者

“今天是观音菩萨成道日。”副驾的太座按了手机电源键关闭屏幕抬起头来说:“你闭关回来以后,好像就对佛教没有那么热心了。”

“闭关回来,不是对佛教不热心了,是觉得出世也好,入世也罢,各有各自应该做的的事。出世却挂念入世,入世又放不下出世,都是求不得。求不得就苦。

“我一直想有机会在家闭关,止语,一天一句话都不要说。因为有时候晚上睡前回想一天说过的话,几乎大部分都是可以不说的废话或言不由衷的话。一不小心还说错话。不论是说废话、错话还是言不由衷,我觉得都是妄语。就像前天和昨天,我在朋友圈的一句错话,让我更加坚定远离社交媒体。

“前天,一位大学老师在朋友圈晒了一张ICU的照片,说‘众生皆苦’。我在后面评论——医院总是最忙的地方,有人忙着生,有人忙着死,有人忙得生不如死,有人忙着向死而生。昨天她又发了一张莲花的图片,说父亲西去,我就知道前天那句话说错了。那话本来没什么问题,但说得不是时候。

“居士只五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我现在能够说做到的,也只是不饮酒而已。所以虽然皈依了,但这三十年我其实只算是一个佛教爱好者,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佛教徒,更谈不上虔诚。”我说。

“阿弥陀佛”读音考

2019年夏天,我这个临济宗居士在净土祖庭东林寺进行人生首次闭关,日诵“阿弥陀佛”佛号十万声。禅宗居士甚至僧人在净土祖庭闭关,我肯定不是第一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人。因为禅、净虽各开宗立派,但自唐始,禅僧普遍已将习禅与念佛紧密结合为“禅净双修”。

这次闭关,让我有一个很深的疑问——“阿弥陀佛”的“阿”字,正确读音到底是[ē]还是[ā]?在此之前,我一直是读[ē]。但一进净土祖庭,见到人人都是念[ā]弥陀佛。早晚课,殿中僧人居士百人齐声念佛,也是[ā]弥陀佛。是我错了吗?这个是极其重要的大事,关系到我的修行和闭关是否得法。为此专门请教了祖庭中居士和僧人,得到的答复是:之前读[ē]是错了,就是读[ā]。

我不甘心。《佛说阿弥陀经》,402年鸠摩罗什就译出了,是净土宗一部非常重要的经典。虽然650年玄奘重译了该经,并另名《称赞净土佛摄受经》,但现在广为流传的仍旧是鸠摩罗什译本。难道这一千六百多年无数高僧大德都读错了?闭关后就想考证这个字到底读什么,一直机缘不到。

前天开始读郑僧一《观音——半个亚洲的信仰》,“家家阿弥陀、户户观世音”,到底“阿弥陀佛”这个“阿”字要怎么读?在禅宗和净土宗里,这个字是否有不同的读法?这次要弄个明白——

龙树菩萨(公元前后)在《十住毗婆娑论》中首倡佛法修行有难行、易行二道——在此土长久勤行精进而获不退转地,为难行道;而同在此土称念东方善德等十方十佛及阿弥陀佛、世自在王等诸佛名号者,能疾得不退,为易行道。

从师承法脉上说,庐山慧远(334—416)和竺道生(?—434)一继道安,一承罗什;但从佛教中国化的视野看,他们一重践行,一悟圆义,代表了中国佛教的两大主流,分别开出了净、禅二宗。

昙鸾(476—542)对难行、易行二道极感兴趣,他在《无量寿经优婆提舍愿生偈》中开宗明义即立难行、易行二道为主题,但他的易行道却迥然不同于龙树所说。昙鸾认为:第一,唯有往生(对立于此土的)净土方为易行道。第二,唯有专念弥陀一佛,方能疾得不退。这两点正是净土宗之所以吸引人的原因所在,也是历代净土宗大德所讨论和宣传的最重要焦点。就此而言,昙鸾于净土宗有开宗之功。

隋大业年间,研究空理,尤精涅槃的道绰(562—645)归心净土。史传掐数珠念佛,创自道绰。道绰对净土之影响,随《安乐集》而流传千年。

达摩传慧可,以《楞伽经》印心。而道信(580—651)既是“依《楞伽经》诸佛心第一”,又要“依《文殊说般若经》一行三昧”。《文殊说般若经》共有三译,道信所用的,是梁曼陀罗仙(503—?)所译,全名为《文殊师利所说摩诃般若波罗蜜经》(二卷)。该经一言点穿“一行三昧”的实质,即在于“诸佛法身与众生身等”(语出《大乘起信论》:“依是三昧故,则知法界一相,谓一切诸佛法身与众生等,平等无二,即名一行三昧。”)——法界无差别。这与《楞伽经》视如来藏为“一切众生身中本来具足的自性清净心”之主题心心相印。

要协调群体成圣与个体开悟的矛盾,唯一的道路就是佛教生活化——走进中国人的生活之中。道信援引《般若》,引进了般若法门信念:在一切不可得寂灭(空)中,直觉到不可思议的真性;由性空而移入真常妙有,理解般若即为空的妙有,这样就真正做到了圣凡平等、妄真归一。缘此法门,道信禅法开通了把人生与成佛联系起来的大门,从教理上直接开通了高深的佛法生活化的道路。成佛即在获得人生之真谛,这恰是中国化佛法的风格。

即使禅、净二宗在开宗立派的历史潮流中分道扬镳,但中国净土宗的实际开创者昙鸾,与禅宗的实际开创者道信,前后相续,同奉大乘般若学,一倡念佛三昧,一倡一行三昧,同源异流,形神相契。另外在世俗中,禅宗因与中国士大夫文化投缘,在雅文化层次上得以独占佛教这一席位,净土宗却发挥自宗优势,在俗文化层次上,成了佛教的一大代表。

719年,慈愍慧日(680—748)从西域归返长安,提出禅教一致、禅净合行、戒净双修。其《净土慈悲集》开创了禅净合一的念佛修行。

从净土宗把经论所说观想念佛变成口称念佛,再进一步创出临终念佛后,净土宗对广大老百姓的吸引已无人能敌。因为照此法门,哪怕酒沽狗屠,毕生无缘于佛道,只要临终悔过,一声佛号即能往生西方。

而对禅宗来说,净土宗那可行可证简洁统一的佛号——“南无阿弥陀佛”,正好填补了禅宗的空缺,成为禅宗那无可言传、无法印证之悟境的最佳载体。

因此,在净土三祖法照(747—821)(按《乐邦文类》所立净土六祖说)制订五会念佛之仪规前,禅宗五祖弘忍(602—675)所传东山门下,已几乎全体念佛。但与法照只由缓至急、从低到高的程序相反,东山门下宣什宗、净众宗所取为由有声至无声。

所以在唐代,除了“血缘关系”所造就的禅净二宗的感应道交之外,内外相凑,因缘交会,禅净合一终水到渠成。

至宋初,永明延寿认为念佛不仅不碍修行,而且还有助于禅定。他把禅净双修列为最高的修行层次。受延寿影响,宋明时代的禅僧纷纷仿效,贯彻推广禅净合一。其集大成者,当数晚明的云栖袾宏。

近现代佛教,则进一步沿着“禅净合一”的道路展开,禅僧普遍将习禅与念佛紧密结合。由此可见,并不存在一部经典在禅、净两宗有二解。那这个至关重要的佛号,到底怎么读?

原载香港佛教青年协会出版《雷音》杂志第134期,《台州佛教》2009第3期(总190期、双月刊)转载,P.13《应该把”阿弥陀佛”的读音纠正过来》一文载:“自古以来,我们汉人所居住的地方,凡称念“阿弥陀佛”的名号 ,都是读“阿(音[ē])弥陀佛”,在佛经里凡是遇到“阿”字也读成“[ē]”的音……华严字母四十二字陀罗尼也是以“[ē]”字音开始的。俗话说“家家阿([ē])弥陀,户户观世音”,可谓老幼皆知,都如是念。但到了八十年代初期,净空老法师在香港讲经时,给大众传达了这样一个信息:“有人在梵文经典中发现‘阿([ē])弥陀佛’的梵文是Amitab,所以要念‘阿(音啊)弥陀佛’才对,而且A字发音是元音,是楷口音,气流顺畅……等等。”当时的通愿老法师、黄念祖老居士也这样宣传,因此,在众位大德的大力推动下,形成了把‘阿([ē])弥陀佛’改念成‘阿(啊音[ā])弥陀佛’的概念。几年以后,念佛机也跟上了新形式的发展。到目前为止除一些老法师和一般家居老人没改变,台湾广钦老和尚的道场承天寺也没改,一般都改念‘阿(啊)弥陀佛’了,就连佛经中遇到“阿”字都统统读为“啊”子音了。”

以会性法师(1928—2010)《佛说阿弥陀经讲录》的历史观点看,“翻遍辞典字典,如中文大辞典、辞海、中华乃至康熙字典,“阿”本音皆[ē]非[ā]。本经译于一千六百年前,五胡十六国至东晋姚秦时的长安,当时北方“阿”字,尚未出现[ā]音,鸠摩罗什法师在北方翻译,读[ē]才对。”

2017年11月巴蜀书社注音版鸠摩罗什译本中,“阿弥陀佛”的“阿”字音为[ē]。由此可以确定,“阿弥陀佛”的“阿”字应读为[ē]。


【参考书目】

1995年莆田广化寺版繁体竖排鸠摩罗什译《阿弥陀佛经》折页版

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2年1月1版1印顾伟康《禅净合一溯源》

巴蜀书社2017年11月注音版鸠摩罗什译《阿弥陀佛经》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年10月繁体竖排版民国丁福保《阿弥陀佛笺注》

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1月版印光法师鉴定本《阿弥陀佛经白话解释》

凌晨3:40,窗外传来打板声,这是在叫醒大家起床准备早课。

凌晨4:40,远山的钟声和房后念佛堂传来早课念佛声,悠悠扬扬从窗口飘进来。闭关者不用参加早晚课,但此时我也已开始了“十日百万佛号”的闭关功课。

6:00早餐和10:50中餐,一日两餐,过午不食。除打饭,不得出关房半步。闭关者、出家人、居士和义工,人手一个电子计数器用于念佛计数,反而作为佛教徒标志之一的念珠,十人中只一二人有。

一日十万佛号,完成大约需要十六个小时。我杂念丛生,此息彼长,一日只能完成七万声。

门窗紧闭并有纱窗,但总有“来客”不知如何进来的。有天牛,有拇指大的小青蛙,捉了放到窗外去。

16:00,一天里念佛已十小时,精疲力竭,而丛生的念头像藤蔓一样源源冒出,缠绕全身,砍掉一根又马上冒出更多,捆绑了手脚和意念,最终被勒住脖颈、封闭口鼻,呼吸困难。最是艰难时刻,飞来一只黑背白腹红嘴小鸟,停在窗前枫树枝上,跳跃鸣叫良久不去。想起《佛说阿弥陀佛经》中“彼国常有种种奇妙杂色之鸟……昼夜六时,出和雅音”,悦。

思念妻女日甚。饥饿感日甚。一日两餐后不可进食,可我每日除三餐外,还须通过少量甜食或糖果补充血糖,于是每天不能进食的十八个小时就全靠巧克力维持,整日处于饥饿、头晕、出汗、乏力的低血糖症状中。终于业障深重,不得不提前出关。

出关后,拜佛绕塔——上须弥台拜48米高的阿弥陀佛和须弥台四角的观世音、大势至、普贤和文殊四菩萨,绕了藏有释迦牟尼佛分身舍利的光严塔——然后离开回家。这是我此生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闭关。

人生中第一次闭关就要开始了

过了安检,在候机厅里坐定。对面“中国福利彩票”柜台里,看起来不到30岁的一名女工作人员将一张纸巾卷了起来,然后捅进一只鼻孔里开始旋转;然后拔出来,打开,换一面卷起来,捅进另一只鼻孔继续旋转。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面前的手机屏幕。

不断呼叫还未登机的旅客姓名的广播,淹没了周围脱了鞋袜,把自己拉长占据两个甚至四个座位的中年男男女女们看剧、游戏和聊天、熟睡的鼾声等所有声音。每一个人都在等一个航班,每一个航班都有人在等,每一个航班都有人迟到或未到。

我选的是靠后的窗边座位,如果机上人不多,说不定我就不用和别人紧紧挨着坐。我越来越不喜欢拥挤,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不喜欢和别人走得太近,所以就算和好些人认识了快10年,也不熟。

第一次在飞机上遇到有情侣通过机上广播分享恋爱经历。男孩是到云南西双版纳当兵的江西人,三年前遇到女孩,然后退伍回到江西开始了异地恋,现在两人要结婚了。两个人的感情不是自己的私密吗?就像宗教信仰一样。对自己来说轰轰烈烈的,对别人来说或许不过又是一个普通乏味,用来消磨旅途无聊的小故事。

19:45,终于在接待处下班前赶到庐山脚下汉传佛教净土宗和日本佛教净土真宗祖庭东林寺的净土苑。办理了闭关手续后,一位义工将我送到关房门口,禅定楼105,我人生中第一次闭关就要开始了。

山中闭关

“寻隐者不遇”和“尺宅江湖”,是于2019年4月8日启用的两枚藏书印。

“尺宅江湖”中的“尺宅”是我的书房斋号;“寻隐者不遇”是贾岛诗,意为卷帙浩瀚跋涉江湖求真意如山中寻隐,“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梁漱溟说过,人的一生一直在处理三种关系:人与物之间的关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人与自己内心的关系。我认为这就是人生中的三“见”——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明日起,庐山下净土祖庭东林寺闭关十五日,我要和自己单独聊聊。

水上看山色,山间听水鸣。物我两忘后,一世好风景。(匡笑余《两忘》)

闭关出行准备

我人生第一次闭关修行,将于7月18日至28日,在佛教净土宗祖庭江西庐山东林寺开启。这10天里,没有手机和网络,也没有电视和报纸,从工作和家庭中抽离出来,也隔断与社会的联系,这段时间里我不是丈夫、父亲、儿子,也不是摄影师、教师和制皂者助手,只是闭关修行的佛教徒某某。

今晚在飞猪买了7月17日贵阳飞南昌最早航班厦门航空的机票——10:45起飞,12:35抵达。完成付款出票成功后,再次查询闭关详情发现闭关签到截止时间是17日14:00,而这个时间我还在南昌去往九江的路上。老司机还是又犯低级错误。想起自学摄影时,在一本摄影杂志上看到的话——所谓专业和业余,两者最大的区别只是看谁犯的低级错误更少。

航班受航空公司规则限制,不能进行线上自助改签,联系客服用了1个小时和付了50元手续费,改签到16日同时间航班。下周再把16日南昌到九江的高铁票和闭关结束回贵阳的高铁票买了,余下的,就只能交给旅行之神。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净土五经’中,还有《佛说无量寿经》和《观无量寿佛经》没有读过,下周的目标就是把这两部经先读一遍。”这是5月22日日志记录的读书计划。第二周,读完了这两部经。

6月1日,通过净土宗祖庭东林寺公众号,提交了7月闭关报名表。是否通过,要等6月6日公布名单。在此期间,就一直心心念念,期望机缘具足。

接触佛教20多年,一直想找个机会尝试闭关。2015年从西藏回来,闭关这个想法就更加强烈。哪怕只是一天的方便止语关。如果闭关成功,还想去读佛学院。

2018年,我曾做过几份某佛学院的入学试题,都能拿到及格以上的分数,但这和并不代表就能成为全日制的佛学院学生。佛学院除了考试通过,身份还得是出家两年以上的僧人,还有年龄35岁以下和无婚恋关系的要求。还好,各佛学院都有开办居士班,对就读居士的年龄也放宽到55岁。关于闭关和读佛学院,或许我还有时间——没有人知道死亡和明天哪个先到来

前天上午,79岁的老父亲因结石性胆囊炎入院,入院时人事不省一度送进抢救室;昨天病情大大缓解,身体和精神都恢复很好,等手术排期。

昨天,东林寺公布了7月下半月闭关者名单,188人中有我,幸甚至哉!东林寺是汉传佛教净土宗(又称莲宗)和日本净土真宗祖庭,至今已超过1600年历史。这里一度非常的国际化,不少异域高僧都在此处译经说法。寺中氛围祥和清净,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心无旁骛修行,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如果我能活到60岁,生日那天应该就是我的剃度或至少是每年离开家住进寺院一段时间,开始一心修行的日子。

今天是6月7日,高考日,也是端午节假期第一天。

我相信,外部世界的改变,一定始于内心的变化。但要改掉自己的习性和价值观,实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我没有尝试过拯救世界,但我经常尝试拯救自己,很多时候无从下手。我总想找个机会,和自己好好谈谈,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要成为什么样的人。闭关对我来说,就是这个机会。

不知死亡和明天谁先到来

五之堂书店师大旧址搬迁前的图书清仓第一天,是2018年11月某个周末,我去淘了几十本打折书和二手书。

在书店遇到几年不见也不在微信朋友圈互相点赞的通信录熟人,他问:“买这么多书要看到什么时候?”

我说:“书不像水果那么容易变质腐败,遇到就买回去,慢慢看,不着急。越来越多的书被下架、化浆,能买得到的和值得一看的书,只怕也是越来越少。”

上个月底,一家人云南旅行时,得知学堂的一位伙伴在假期第一天突发重病住进ICU,我于是念诵1万遍六字真言和诵读佛经为他祈福。

太座连年体检,今年脖子上的甲状腺结节终于长大到1.9cm,不管是增生性还是肿瘤性、是否良性,她决定在这个月底前做手术切除,因为三月一开学,我就没有办法同时照顾女儿和她的手术。为了希望她的手术顺利,甚至过分的希望结节能自行消失,我从云南旅行时就发愿念诵12万遍六字真言和诵读佛经为她祈福。这也是我作为一名佛教徒的学习和修行。

一部接一部诵读佛经,今天是第三天。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妙法莲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大方广佛华严经·入不思议解脱境界普贤行愿品》等是这些年诵读过很多遍的;也有像《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六祖坛经》这样多年来诵读次数不多,这次再读收获很大的。

《地藏菩萨本愿经》、《大佛顶首楞严经·大势至菩萨念佛圆通章》、《大方广圆觉修多罗了义经》等经是第一次完整、认真诵读。读完发现《楞严经》是25年前在安顺新华书店买的,花了18元。当年的这笔钱对还是高中生的我来说,不啻于一笔“巨款”——用一周的全部生活费买一本经书,而这本经书在25年后才第一次开始诵读。

新书新读的《大乘起信论》,第一遍非常吃力,基本不知所云,所以还得继续对照600多页几十万字的《大乘起信论讲记》再读。

五年了,小区的实际入住率仍然只有3/10左右。春节期间更多人不在家,白天晚上散步,一小时遇不到一个人,晚上也看不到几盏亮着的灯。我喜欢这样的空寂,有足够的空间独处、思考和绕佛念诵六字真言。

昨晚独自散步回来,太座和我聊佛经,她说从字面来看,佛经有些无聊又难懂。我分享了对《地藏菩萨本愿经》的理解后,她对佛经有了一点新的认识。顺便我再次表达了想找机会去闭关和读佛学院的心愿,太座有些不理解,觉得她在同佛祖的争夺中落败,而我终于还是要离她而去。我说:“不同的闭关,就像不同科目的高考冲刺班;佛学院就是考上大学,每年有两个学期离家在外求学。这只是我再次学习的选择,就像不同的人选择医科、农林、财经或师范类等不同的大学。而我学习禅宗、净土还是天台、华严等不同的佛教宗派,就像选择了土木工程、语言文学或是经济贸易等不同的专业”。当我这样解释,她终于不再感到悲伤。

2018年,我曾做过几份某佛学院的入学试题,都能拿到及格以上的分数,但这和并不代表就能成为全日制的佛学院学生。佛学院除了考试通过,身份还得是出家两年以上的僧人,还有年龄35岁以下和无婚恋关系的限制。还好,各佛学院都有开办居士班,对就读居士的年龄也放宽到55岁。关于闭关和读佛学院,或许我还有时间——没有人知道死亡和明天谁更先到来

心里美

周一晚饭后,一家三口去看那三棵腊梅是否已经开花。往年的这个时候,花已占枝,从树下过花香湿身。

太座大人挽着我的右手,花卷牵着我的左手,边走边聊今年是不是也要做一些腊梅手工皂

“你右手挽着自己的老婆,左手牵着别人的老婆,感觉如何?”太座突然问我。

“心里美!”我说。


上周末,一家三口在后花园橘子树旁晒太阳、喝茶、看书。

“除夕过后开学之前,我想去闭关”,我说。

“啊!为什么!”太座大人说:“你不是说要等花卷成家才去出家的吗?”

“我只是想去闭关十天而已,不是出家”,我解释。

“妈妈,你放心,我是不会结婚的。”花卷凑在太座大人耳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