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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不买书

一场雷雨淅淅飒飒,从下午直到晚饭,每天例行的外出散步受阻。引《越缦堂日记》一则:“手注佳茗,异书在案,朱墨灿然,此间受用,正复不尽,何必名山吾庐邪?”在家一气看完《书蠹艳异录》,中国书局2009年10月1版1印,淘来的旧书,封面有破损。上周看完的《绕室旅行记》和今天的《书蠹艳异录》都是谢其章的书话。虽不是异书,但也受用一时。“书话,一直被学界看做闲花野草一路的货色”,但书话自有书话的路数,好看的书话草蛇灰线伏脉千里,起于书跳出书,从书到人,能看出一个时代。

《北平何挹彭藏书记》一篇,引的原作句段,正好前段时间看过“海豚书馆”系列何挹彭的《东西两场访书记》,别处又见,亲切。例如“书贾和别的买卖人究竟不同,他们于和气之中带些书卷气,你买过他一回书,下次再来就熟识了。你如果托他们找一部书,虽非贵重之物,他们也要问你府上何处,要找来给你送去。”现在快递便捷,几元钱的快递费同城最迟次日达,但快是快了,少了最重要的人情味。

《金性尧经历的两本老杂志》一篇,讲“金性尧刚过三十岁,正是好年华,却碰上了坎,蹉跎复蹉跎,又过了三十多年,他才被读者重新认识,而这一拨读者是从《唐诗三百首新注》《宋词三百首》《明诗三百首》知道金性尧的。”金性尧的书,之前还看过《闲坐说诗经》《三国谈心录》两本。这个隔离期间,除了“古诗十九首”,天天午餐晚餐洗碗时,我都摊开一本《唐诗三百首》在旁边,一天洗两次碗共半个小时就背了一首唐诗,早晚再读和默写两遍,每天和女儿玩玩飞花令,差不多小时候的启蒙又一点一点拣了起来。看完《书蠹艳异录》金性尧这篇,把每天在厨房背的《唐诗三百首新注》抓过来,就是金性尧注释版,好巧不巧。按照这个进度,明年春节时再看是接金圣叹选批的《唐诗六百首》还是《杜诗》,然后再是宋词?宋词还是先看《白香词谱》再到《宋词三百首》可能会好点?《白香词谱》哪天去书店找找看。

一年了。去年二月,二十四书香书店试营业前我去帮忙,在黔版书区整理上架就发现了上海古籍出版社精装布面《郑珍全集》,一套七册,420万字,2374页,定价780元。当时起了心,止步于定价。昨天去又看到,不知是已经卖了几套出去还是店里收起来,少了。好书任何时候都不便宜,并且印量不多,好像才1300套还是3000套。猫爪挠心。后槽牙痒。一定要把这套书拿下来,要不压不住书架嘛。有哪样办法才拿得下来?要买书,就只有不买书!三个月不买书,把钱存下来,就够买这套书了。可是三个月不买书,那也不得行啊!昨天去店里还找到两本一直想看的书,准备下次去就入手。《白香词谱》也是要去淘一本便宜旧书来的,再说还有一直牵挂的《越缦堂日记》。每每想到买书看书这事,就想写一副对联贴在书房门,上联:读时不嫌书多;下联:买时总觉钱少;横批:抽丝山倒。

明天3月1日起,三个月不买书,到6月1日我就可以拿下这套《郑珍全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忍住。忍住。集书、看书的过程,也是一个圆梦的过程。梦想有大有小,惦记很久、搜寻很久,终于得到,饱览一通,不亦快哉。

始叹百城难坐拥,从今先要拜钱神

昆山徐懒云云路秀才,买书无钱,而书贾频至,乃自嘲云:“生成书癖更成贫,贾客徒劳过我频。聊借读时佯问值,知非售处已回身。乞儿眼里来鸦炙,病叟床前对美人。始叹百城难坐拥,从今先要拜钱神。”

看完谢其章《绕室旅行记》,商务印书馆2016年8月1版1印。不知什么原因,有的书版权页没有字数统计,读下来这本大概也就十二三万字。又是一本书话随笔。谢其章的书话,好看,也好玩。架上还有一本《书蠹艳异录》,今天顺这看下去。

越来越喜欢“书话”类文章书籍,中外不论,一本接借一本停不下来。看来这就是我聚书的门类和特点了,读书也要跟随兴趣,今后买书读书的目标会更偏向这个方向去蔓延。

书话会涉及到另一些书,一些诗词典故、人情旧事,还有目录学、版本学、金石收藏,简直无所不包。就像时人认为董桥的散文好,其实董是收藏家,一件藏品来龙去脉徐徐道来,有见识,长见识。写书话的人都博物又博学,我读书话就颇愁苦:一是为自己无知无识愁苦,二是为囊中羞涩愁苦,所以看完《绕室旅行记》,就冒出上面袁枚《随园诗话》里徐云路秀才一则书事。话说,《绕室旅行记》原是施蛰存写自己书房的一篇文章。施蛰存,施蛰存这个名字听说过,但他的书却没正儿八经看过。去找找看。一找就坏了嘛,又冒出来一句袁枚的诗:“塾远愁过市,家贫梦买书。”看来,等疫情解除,我要去花鸟市场请一尊财神回来供奉。

说到《随园诗话》,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封面黄翻翻像一坨㞎㞎的,2015年唐婷译注版,不是全本又不注明,全书只在前言最后“本书为选译本,不包括《补遗》”一句带过,这种行径简直就是行骗。当然,仔细看目录也是可以发现的,还是怪自己,没知识,没见识,傻穷矬。屋漏偏逢连天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