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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释《孽海花》三十五回终

林语堂在一九三二年创办《论语》半月刊时,列了十大戒条,其中一条是:“不主张公道,只谈老实的私见。”我所记录的,也就是自己这一点老实的私见,一个生活的出口。因是私见,所以有没有人看,怎样看,并不在意。即便是这样说,但好些“私见”也还是发不出来,或不敢发出来,既是老实的,又是私见,所以总会被视为“不老实”而被删,删多了,也就不发了。让人三缄其口,甚而道路以目,是三千年前中国半信史时代就一直在用的老旧套路,或许这就是“删帖”要达到的目的罢?!真是几千年来没有一点点长进,所以,人才会用“删帖”的方法去对付病毒,可病毒是不吃这一套的。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两天确诊增长了3650余例,今天总人数达到了9737例(其中下午3点贵州省疫情防控工作会议通报确诊增至29例),平均1800例/天以上;疑似病例,两天又增加了5900余例,平均2950例/天以上,疑似病例总人数15238例。死亡人数也增加到213人。随着西藏确诊了1例,全国23个省、5个自治区、4个直辖市、2个特别行政区,全部“沦陷”。

北野武在2011年的东日本3·11地震后说:“灾难并不是死了两万人这样一件事,而是死了一个人这件事,发生了两万次。”全国各地政府都发布返岗时间推迟至2月9日,公交取消、航班取消、高速封路,枯坐家中,人人自危,惶惶难安,以及一个追问——资金和物资都捐出去了,医疗前线早已接近弹尽粮绝却迟迟没有物资抵达,物资去哪儿了?不仅如此,疫情已扩散到全球韩、美、法、德、日等18个国家。世界卫生组织昨晚宣布,这一疫情已经构成了“国际公共卫生紧急事件”,并给中国和世界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政治、经济影响,和严重的后果。这一切的多米诺效应,就来自那一群愚蠢的官员,一个给这样的官员提供了成长温床和培养了众多“无智”国民的制度。

朋友圈里有藏传佛教徒发出金刚铠甲咒,说:“非典时期法王让每位参加法会者每人念此咒10万遍,结果一人都没有被传染,希望有信心的道友都念这个咒语,不仅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家人及众生。”我认为信仰是一件私事,信什么不信什么,只和自己有关,这是一个人看世界的角度和方法,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从这道门这扇窗看世界。每一事物必然保持它自己特有的性质和相状,有它一定规则,使人看到便可以了解是何物。凡保持各自的本质特性者,即为法。病毒要在人体并人间传播才能得活,人要隔离病毒才得活。世间事,世间法。我一面屏蔽了号召大家念咒抗病毒这人,一面自我隔离勤洗手整日单曲循环马常胜唱诵的《药师佛心咒》。想起小林一茶在一八四一年五十二岁新婚后的俳句:“一边打苍蝇/一边念/南无阿弥陀佛”。

午饭时,学堂中学部负责人刘志虎老师发来微信,让我把中文(地理、历史、语文)课的寒假作业再发给他一次,说有的同学忘了寒假作业是什么,有几位家长也在问。我回复说:“他们忘了就忘了吧,时局如此,我就推荐他们阅读吧。这几本书不太好读,能读懂多少就多少,算是埋颗种子。”我推荐了加缪《鼠疫》、米尔顿·迈耶《他们以为他们是自由的:1933—1945年间的德国人》、托尼·朱特《沉疴遍地》和哈耶克《通往奴役之路》四本,要求学生阅读并写读后感。

昨晚睡前,看完杨绛的《干校六记》,薄薄一本几十页三万三千字。从这轻描淡写或是“隐忍”如乡村暂住回忆的随笔六记,我觉得杨绛的文笔,一般,甚至有点太一般了,以至于一度怀疑是自己学养不够而无法欣赏。最后确认,就是一般嘛。或许是劫后余生,笔滞了,写出来的文字也枯了,没了灵动韵致。

《孽海花》三十五回,终于校释完成这部未写完的晚清小说巨擘。没有读出多少“叹观止”,前后不一和明显的错谬倒是校出几处,也长了几点趣知识,如“插架牙签”。一眼看到“厅内插架牙签”,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牙签当做装饰,得要多大的牙签才能插架,这样的是牙签吗一连串问题。一查才讶然自己的无知和文人的迂酸——牙签不是现在饭后剔牙的牙签,是系在书卷上以便翻检的木或象牙制签牌;插架就指的是书了。如此就算是了一桩事。

校释《孽海花》十六回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两天确诊竟然增长了3242例,今天总人数达到了6086例。传播、感染和确诊的人数,从每天个位数、两位数、三位数,一个月的时间已经突破四位数,达到平均1600例/天以上。疑似病例,两天也增加了3445例,疑似病例总人数9239例,明天就超过1万了。死亡人数也增加到132人。

今天的天气不错,有阳光。下午坐79路公交进城,去市中心的南国花锦购物中心专柜,把年前备的货取一些回来。79路发车频次从年前20分钟延长到1小时,全程上下不到10人。车上街上几乎人人都戴着口罩,不戴口罩的反而是十几岁的年青小孩子。受疫情影响,购物中心营业时间缩短为13:30—18:30,每个入口都有一位保安手持体温仪检测每位入场者额头体温。购物中心里几乎看不到顾客,“皂办处”专柜10天的业绩为零。

回到家,换鞋、换衣服、剪破口罩丢掉,洗手、洗脸,吃完饭后继续《孽海花》的校释。

《孽海花》校释到了十六回。有错误三五处,注释则几乎是页页有。校释过程,就是狠好的学习过程。我看书历来一目十行不求甚解,这次就是所谓的“精读”了。两天下来又延展出不少没用的知识,如:左铅右椠、俎豆折冲、竹素馨香;又如:貌比威、施,才同班、左,贤如鲍、孟,巧夺灵、芸。最为有趣的是“张黑女”一条。

“张黑女”音不是“黑hēi”“女nǚ”,是“黑hè(音鹤)”“女rǔ(音汝)”,既是人名,又是书法的一种碑体,这种字体首次出现在《张玄墓志铭》上。写个墓志都能开宗立派自成一体,这是得有多厉害。张玄,字黑女,《张玄墓志铭》全称《魏故南阳张玄墓志铭》,清代因避第三位皇帝清圣祖爱新觉罗·玄烨讳而改称《张黑女墓志》。碑刻于北魏普泰元年(531年)十月,正书,二十行,行二十字。原石久佚不存。清道光年间何绍基得剪裱旧拓孤本,号称“天下孤本”,拓本共十二页,每页四行,满行八字,现藏上海博物馆。何绍基认为此碑文字体:“化篆分入楷,遂尔无种不妙,无妙不臻,然遒厚精古,未有可比肩者”,其艺术水平之高,代表了北魏善墓志的最高成就。据说人民币上“中国人民银行”六个字就是“张黑女体”。

校注《孽海花》六回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昨天全国确诊2018例(其中贵州确诊5例),疑似2684例,死亡56例;今天确诊2844例(其中贵州确诊7例),疑似5794例,死亡81例。一天之内确诊人数增加了826例,疑似新增3110例,用官方常用语来说可以是“井喷式”爆发。目前全国23个省、5个自治区、4个直辖市、2个特别行政区,西藏依旧还没有“沦陷”。贵阳市教育局已通知延迟开学。现在自我隔离在家,更是有大把时间来读书了。

“印得纸墨分明,文章就分外觉得好看。所以书本总要讲究版本。印工好,纸张好,款式好,便是书里面差一点,看着总觉豁目爽心。”这是曾朴《孽海花》第二回中,唐卿说的上海印书见闻。

手上这本《孽海花》,中华书局2013年11月1版,2019年12月6印,定价18元。这个版本印工要差点,字间距小,行间距密;没有注释,虽不至于读不懂,但还是会碰到字词不知什么音什么意,不知所引什么典故,磕磕绊绊阅读不顺畅,于是就学前人来做校注。这么做原本实属多余。崇文书局注释版也就24元,上海古籍出版社点校本也才12元。但自己校注过,收获自会大不同。

一天下来,全书三十五回只看到第六回,这不过是平日一个小时的进度。中华书局这个版本纸张也差些,在这页钢笔做了校注,背页就沁得影影绰绰。看过的页面花里花塌,页眉页脚连校带注密密麻麻,还校出三五处谬误,好不舒畅。今天周一,到周日就可以完成全部校注并再顺读一遍,很久没有这么仔细的读一本书,虽然很快会忘掉大半,就算不忘掉,学到的这些也没什么用处。人到中年,不论学习能力还是记忆力都大大减退,一个不常用的词,如氍毹、肸蚃、麈论,读写十遍,第二天再见还是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