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二〇一六年十一月一版一印“戴明贤集”精装全八册,第三册散文集《物之物语》P.264:(张宗和)有一次问我,能不能替他批改几本学生作文,因为这些作文竟看得他睡不着觉,头痛欲裂。还举出了个例句:“星期天,同学们上公园寻花问柳去了。”我说小事一桩,把十来本未改的带走。其实我也最害怕批改学生作文,因为篇篇不同,不像数学题目有标准答案。我教的农村娃娃,淳朴得不得了,却是只会照抄报上的“大批判文章”,自己一句话都写不顺畅。想改这种作文,那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口,只想仰天嚎一声。宗和先生的这些工农兵学员,水平还稍强些,我勉强改了送去,宗和先生像得了什么好礼物似的。
床头夜读到这里,心有戚戚焉,提笔在旁批注:“现在的学生作文,公立学校教出来的,也多是如此。最可叹的是,好些语文老师的作文也是这样的套路,甚至不能正常话语写作。所以我对女儿的写作,只有一个要求:语句通顺。因为“写作这件事真的要靠才华,并不是书读得越多写得就越好,书读得多只能保证你写的东西基本顺畅,不易犯错而已。真正要写好写出彩,还得靠才华。”(毛尖《乱来》)
好的散文要靠文字的纯正,而如今纯正的文字,却要逐渐绝迹了。取而代之的是好莱坞写宣传稿式的一味夸张,用最美丽的字眼,去形容一堆垃圾,把原先有意义的东西,贬到不值一文。(吴鲁芹《吴鲁芹散文选》)
一个人的成长,最重要的需求不是物质的吃穿和花费,不是精神上大起大落的恩爱和慈悲,而是物质和精神混合在一起的那种细雨无声的温情与滋润。只有那种光线充足却非暴晒暴烫的阳光,才可以让草成草,树成树,让人的心灵充满温情与善良。(阎连科《我与父辈》)
注:张宗和,“合肥四姐妹”的弟弟,时为贵阳师范学院(现贵州师大)历史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