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归档:小书虫系列

【读书记1347】柯里《书林钓客》

“藏书家只不过是一群深陷自卑情结、没有坏心的傻瓜而已。”萧伯纳的这个观点,我极度赞同。并且“藏书的那股狂热很可能会随着年华老去而逐渐消退。”巴顿·伍德·柯里(Barton Wood Currie,1877—1962)在他的书话代表作《书林钓客》(Fishers of Books)里说。我理解,随着自己阅读面的拓宽和阅读量的增加,喜欢的和想买的书会越来越多,然而买得起的却越来越少。对于没有藏书的财力、眼力和学力的我来说,成不了藏书家,读读藏书家的文字也是以飨残梦的好方法——至少我还不是一个“傻瓜”——“当我们驾驭爱好时,我们事实上是被爱好驾驭,这个爱好并不会轻易被当代或任何时代的数学家或逻辑学家从这条疾驰的道路上拉回来。”我想起《老子》里那句“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

柯里是纽约哈佛俱乐部与格罗里埃书社成员,曾任报社记者、杂志编辑,余暇以藏书自娱,其书话代表作《书林钓客》(Fishers of Books),初版见于1931年9月,由利特尔与布朗出版社(Little, Brown, and Company)出版。柯里在书中分享了他多年以来的猎书之道、在此过程中收获的文坛掌故以及与藏书家爱德华·纽顿(A. Edward.Newton)、古书商A. S. W罗森巴赫(A. S. W. Rosenbach)、编辑E. V. 卢卡斯(E. V. Lucas) 等人之间的交往逸事。可惜,商务印书馆“小书虫系列”这个中译本只收录了从柯里《书林钓客》中选译出来的《为何藏书》、《何谓初版本?》和《书价之我见》三篇文章。

柯里的《书林钓客》,淘来二手九成新书,总阅读量第1347本,也是我读的商务印书馆“小书虫系列”第三本,另两本是A.S.W.罗森巴哈的《猎书人的假日》和安德烈·纪德的《纪德读书日记》。看看微信钱包的余额,极没有底气,想:这个“小书虫系列”,应该是要成为我集书新目标的。

与纪德对谈

这几年淘到的二手书中,不乏品相全新的。十几二十年的“老”书就像上个月出版的。这样的书,我翻读时会刻意留下一些读过的痕迹,如勾画有所得或共鸣几处、批注几处并用彩色标签纸标记。因为没有人读的书是孤独的。我们互相等了这么多年才相遇,互相成全。

安德烈·纪德的《纪德读书日记》,刘铮译,商务印书馆“小书虫系列”之一种,2020年9月1版1印,我以定价的三折淘得。几乎是全新(我没有发现任何被翻阅过的痕迹)。用了两个晚上读完。发现写读书日记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1891年8月7日,纪德在日记里写:“此刻,我读完了《战争与和平》。从旅途的第一天开始读,在最后一天读完。我相信自己从未如此全身心地在书里生活过。”我忍不住在旁边批注:我的《战争与和平》何时开始?它一直在书架上等待,等待被拿下,翻开。

1894年10月,纪德在读莱辛的传记。他在日记里写:“我必须把他这些了不起的话抄下来:构成人的价值的,不是他拥有或他以为拥有的真理,而是他为赢得那一真理而做出的真诚努力。因为人不是凭拥有真理,而是凭追求真理,才增长了能力,完善了自己。”我在旁边写:我也想读这本书,但我知道我肯定读不完。

1909年12月3日,纪德在日记里写:“体面的人和恶棍之间并没有本质的区别而且体面的人变成恶棍这一事实,即可怕又真实。在通往‘罪恶’的道路上,只有跨出第一步是艰难的……要是我停止了愤怒,那就是我开始老了。”我在旁写:我见过道貌岸然的往往衣冠禽兽,满嘴男盗女娼的往往纯良。我的愤怒之火,已熄灭了大半。

1914年7月11日,“天热得要命。别的什么也干不了,只能读《呼啸山庄》,今晚我差不多就读完了。”这个读书的借口,委实可爱。

1914年8月22日,“在散步时读叶芝为布莱克诗集写的序。”多像我们在散步时,边走边刷着手机。
边读边批注,就像是一场穿越一百多年与纪德的对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