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晚给学堂一位中学毕业生Curry的回信。去年和今年,他都在教师节这天写了一封信给我,并为了避免尴尬而故意延迟发送。今年的这封信,他不但是用的繁体字,写作上更是大有进步,所以期待日后能够拜读他的大作。人是很难自知的动物,只有在年轻人的身上,才知老之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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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信佳。
去年和今年教师节,都收到你为防尴尬而刻意延迟发出的邮件,是真欣喜。尤其今年的信,看得出写作较去年大有长进,似渐有民国风范,重读再三,欢喜。
我现在的自编教材,仍然是用的繁体字,并鼓励你的学弟学妹们也用繁体字写作。他们可能还要再等几年才能略微体会此举的用心。
看到你信里说放弃了英语,改学更有兴趣的日语而总是拿下年级第一,长舒一口气。安心。不再是之前那个仅为不同而不同的叛逆者了。
佛陀说修习有八万四千法门。修行的目的是要成为“独特的自我”,而不是人们常常说的“更好的自己”,因为后者的这种表述带有欺骗性。这种欺骗性首先来自对“好”的定义——被赞颂的与被唾弃的,不同的立场与不同的视角,所有被大众所认定的“好”都是值得怀疑的——什么是好?什么又是不好?是自己认为的好还是别人认为的好?所以每个人自己就是其中一个法门,独一无二的那一个。祝贺你开始成为“自己”。
看到你的成长,借松尾芭蕉的俳句——
今秋,何故
自觉老甚——
飘飘鸟入云……
我一直喜欢俳句胜过唐诗宋词,但苦于不懂日语,无法领略其原文意境,憾事一件。但说不定未来能读到你写的,也是人生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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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Curry的来信——
拜啟:
教師節同中秋節快樂。
正值佳節,有圓月與病毒作伴,想來這樣愉悅的體驗也許不會再有第二次了吧。
我也因為疫情的原因,此刻也是坐在教室裡,同大部分不能回家的同學一起,啃著過咸的雲腿月餅。同學無一不在發出哀嚎,以抗議這“不人道”的境地,我倒是沒什麼特別的感覺,竟然想起一句話: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我只覺得他們吵鬧!
於是便找了個機會離開座位,逃離這模式化的群體悲傷,便順手寫了這封信。
自上高中以來,便把學習了近六年的英語暫時拋棄了,改學了日語,未曾想著興趣所驅使的科目,反而使我總是拿下年級第一。在日語中,學習用日本漢字寫作“勉強”,我想,我學英語到底是勉強的,但日語不是,便是“學習”了。
日語中的日漢很多,雖然有部分變體,但基本與繁中無異,遇到變體日漢,我也有去翻找對應的繁體中文,結果就是:在大量的查找和書寫的過程中,我竟然忘記些許簡中!便乾脆只寫繁體,後來甚至在期中考試的語文卷上,通篇用繁中作答,為此還被老師在課上批評了一番。這便使我心中不平了,便常常暗想,這要換做黎明老師的話,怕不是會鼓勵我多寫些咧。
校外的街道如此冷清,夜空中飄著細雨,這細雨使月光朦朧了,同被都市霓虹燈所反照的偏黃的夜空,一同顯得如此孤獨。
這月亮同在家中陽台所望見的,終究是同一個,未來與過往,也同是一輪月光。
很喜歡一句詩,用日語翻譯的話有兩個版本。
天と地が共にこの时である。
天涯此の時を共にする
個人更喜歡前者,但並不改二者的同意。
天涯共此時。
祝健康。
於二二年中秋
另注:以防尷……為了模擬信件的郵遞時間,此為延遲發送的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