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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闲谈·贰】匆匆

下午一点半离家,开了三十五分钟抵达也闲书局。活动三点开始,提前一小时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提前沟通的,顺便和小糜老师聊了聊开班的事。

这是上个月与书局主理人秋蚂蚱对谈后,在也闲书局的第二次“教育谈”。

今天的主题是张辉老师定的,个体的发展,我执与不确定性:教育社会学杂谈。他发挥稳定、滔滔不绝(一向如此),同为分享嘉宾的我作为学生,就算屁股坐得酸痛也是不能打断的。最后超时半小时,秋蚂蚱不得不强行掐断,给了我十分钟。我匆匆分享了读尹烨《做从容的父母》和赫尔曼·黑塞《德米安》两本书的所得,以及一个留学生从英国回来分享见闻时说伦敦太落后,以地铁为例,哐当哐当破旧的地铁还没有贵阳的地铁先进和舒适的看法,以回应今天的主题。

伦敦地铁建于1863年,是世界上第一条地铁线。这一年,林肯开始实施《解放黑人奴隶宣言》;大清帝国同治二年,洋务派代表曾国藩的安庆军械所造出了第一艘木壳小火轮。贵阳的地铁,最新的三号线开通于2023年,距离伦敦地铁开通一个半世纪多。这哪里是先进?分明是落后。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出国留学生落后的不只是科技,更是思想,但根子在教育上。

结束后,和留下来的几位老友又聊了一会儿,六点半才离开书局。

此时夜深人静,回想一下,当众分享不同于给学生上课,还需要多练习。

致小闲同学:一个人的阅读史,就是他的思想成长史

小闲同学:

你推荐的美国作家哈珀·李的《杀死一只知更鸟》,我用了一个星期,终于读完了。

原本我看书的速度会更快,但上周日下午,在也闲书局结束了和主理人秋蚂蚱先生的对谈,回家的地铁上突然想起西塞罗,想起他说:“如果你拥有一个花园和一间书房,你便拥有了所需要的一切。”于是我准备种一些蔷薇、黄素馨、栀子花和绣球花,还有不用怎么照顾也能长得很好的铜钱草。这样我的生活中,就不再需要其他的东西了。

这几天,我的阅读时间都调整到了下午,因为凉爽的上午我要去到森林里,寻找一些大小合适的松塔,一些陈年的将腐未腐的松针,用曾经每天背电脑、文具的通勤包把它们像小孩子一样背回家,垫在绿植箱底。不久,我会再次拥有一个小小花园。

在森林里,我低头寻找松塔,偶尔抬头,竟总是能看到蹲伏在松枝上,从一根根直直伸展如同我曾经的头发一样倔强的松针后窥视我的松鼠,或漂浮在树叶间一池蓝天里的鹰。它们总是让我迷失而弄丢了时间。

在给你敲这封——不知道这到底是读后感还是读书笔记或是信的东西时,发现由于没有在阿蒂克斯说为什么不能杀死知更鸟那一页做标记,于是我失去了它。不甘心。我认为阿瑟·拉德利和汤姆·鲁滨逊就是两只“知更鸟”,而看完了这本书,怎么能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信息?于是又再看了一遍,终于,我找到了那段话:

“一天阿蒂克斯对杰姆说:‘你射多少蓝鸟都没问题,但是杀死一只知更鸟就是罪恶。’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阿蒂克斯用‘罪恶’这个词,我问莫迪小姐是怎么回事。

“莫迪小姐说,知更鸟什么坏事都不做,只是衷心的唱歌给我们听,这就是为什么说杀死一只知更鸟就是罪恶。”

在我看来,知更鸟是至善的存在。就像一本好书,一间也闲书局这样的好书店。

此外,还有了新收获,例如发现了之前被忽略的“女士们中午洗一次澡,下午三点睡完午觉再洗一次,等到夜幕降临时,她们个个汗湿甜腻,像撒了一层痱子粉当糖霜的软蛋糕”这么有趣又生活化的,精彩细致的描写。

感谢你推荐这本书给我。这是一本关于家庭教育、关于正义和良知的好书,让我看待生活和工作都有了新角度。例如“有那么一些人,他们太着急了,以至于都没学会怎样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这句让我想起自己常说的“慢慢来会比较快”。其实我们大可不必着急,每个人都有自己成长的节奏,每朵花都会在该盛开的时候绽放,什么都不会错过。我们只需要在面对自己时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因为有的时候,“勇敢是:当你还未开始就知道自己会输,可你依然要去做,而且无论如何都要把它坚持到底。你很少能赢,但有时也会。”因为“人并不像某些人强迫我们相信的那样生来平等——有些人比别人聪明,有些人生来就比别人占优势,有些男人比别的男人挣钱多,有些女士的蛋糕比别的女士做得好,有些人天生就比大多数人有才华。”

曾经我很愚蠢。这个愚蠢一是愚蠢其本身,二是对愚蠢的未知,这比愚蠢本身更可怕。后来,在读了1000本书,写了超过200万字的读书笔记、影评、乐评和记录日常思考的随笔以后发现——我仍然是愚蠢的。还真是绝望啊!不过还好有一个大大的收获,它在暗夜中发出的微光给了我无比的慰藉,那就是——我知道了我的无知。这让我想起苏格拉底那句——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一无所知。嗯哼!似乎我又靠近了那些人类历史上真正伟大的人物0.001毫米。否则我还是那黑暗中一点风吹草动就群起而吠,被人一吼就摇尾收声的村犬。NICE!

曾经,美国领导与教育国际中心主任威拉特·达吉特,就全世界都在为学校应该教什么而争论不休时,他认为,学校开设的课程里,最重要的应当是两个科目——教会学生怎样阅读和思考。在我看来,在AI时代最重要的除了阅读、思考,还有写作。因为阅读、思考和写作,就像呼吸、进食和排泄之于生命。呼吸和进食维持的是“人”的生物生命,而阅读、思考和写作维系的,是一个“人”之所以为其自己,不是其他任何一个生物概念上的人的根本所在的精神生命。这就是弗吉尼亚·伍尔夫所说:“作为读者,独立性是最重要的品质。”一个人的成长,除了生理上的,还要有与之匹配的思想上的。一个人的思想成长史,就是他的阅读史。

我希望你能成为拥有常识、善于思考和表达的智慧的贵族,而不是群体之一员。这也是我为什么希望你应该至少读一遍社会心理学领域中最具影响力的著作之一,古斯塔夫·勒庞的《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的原因。因为创造和领导着文明的,历来就是少数而不是群体。

所以,人总是要多读一点书,多一点思考,并把自己的思考记录下来,通过这一点一点积累,拨开前面让人看不清楚的杂草,细细地分析;凡事多问几个“真的是这样吗”,这样才有可能明事理,辨是非,才可能不轻易被人蒙蔽愚弄,并用理性拷问自己,拷问先人;然后,向前小心翼翼地放一块小小的新石头,让后人踩着,不摔下来。这即是生活的价值、生命的意义——在一个没有圣人的时代,我们每个现代人的生命文体,都是一部小品文。(李雪涛《思想小品》)

此时,在给你敲这封信的BGM,是雷鬼音乐鼻祖牙买加人Bob Marley的《Three little birds》——

Dont worry about a thing,

cause every little thing gonna be all right.

Singin: dont worry about a thing,

cause every little thing gonna be all right!

期待,在即将到来的八月,每周都能与你在也闲书局见面,聊一聊我们的阅读和思考,听一听别人的声音和智慧。

【也闲谈·壹】局座有些忐忑

也闲书局的场地能放得下60个座位,活动也就按照这个人数招募。周日(14日)上午,店长说报名超过80人了。我问:“我要做点什么准备不?”因为主题虽然是“当阅读与写作成为一种生活方式”,但不知道要讲什么。局座秋蚂蚱有些忐忑,让早点去商量一下。

“作为出场一百多次的老牌主持人,不至于忐忑吧?”我打趣。

“主持人和主讲者的区别。插科打诨和抖落肚子里货的区别。”

提前一小时到书局,商量到开讲前五分钟,我其实还是不知道要讲什么,但不紧张,因为我又不是主讲人,只是个“捧哏”的。

局座肚子里有很多货,脑袋里的思想很深刻,家长们能懂,但小朋友们不懂。话头抛到我手上,就只好发挥我的所长——就像平时上课那样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还让花卷放了两句“厥词”。不想现场效果似乎还不错。结束后参加活动的家长、老人和年轻人排着队找我单聊,咨询幸福学堂,了解我的课程和教学,交流对教育的看法和采取的方法,就又聊了一个半小时,在膀胱爆炸前一分钟我强行结束了这种“车轮战”式的对话,让他人一直排队等候也非常不礼貌。

局座说:“反响极好,很多人问我可以上毛豆老师的课吗?”

我说:“这个事得我的男神秋老师说了算。”

离店时把花卷和我选的书码上收银台准备结账,“不用付款,这个就当毛豆老师今天的课时费吧。”却之不恭,悄悄把一套精装《贵州历史人物》放回去,改天再买。

今天继续发酵,有听众辗转让学堂的老师“游说毛豆老师做系列主题讲座,这样才能让更多人知道什么是尊重学生,尊重知识。”讲座是不做了,不仔细准备对不起来人。

今天对我来说是暑假的开始。上午带着花卷去买了菜,回来把衣服、床单洗得风来万国旗飘扬。午觉后整理书架。下个学期我不再需要上学堂任何课程,所以再也不必在假期编教材、设计课程,终于可以自由阅读。

盐水煮毛豆+油炸秋蚂蚱

周日早餐后,随手刷了一下微信,在也闲书局局座秋蚂蚱新发的一条,关于球赛的感慨“世界越来越平庸,人生无趣”的朋友圈下面回了一条评论:“这个原本平庸的世界,因为你和也闲书局变得有趣。”然后开始整理书房。

午饭后正困得不行,收到局座的微信,让有时间给他打个电话,“有个事请你帮忙”。

不知道是我在乡下的原因,还是他在书局地下室办公室里信号被重重书架阻隔,反正就是断断续续通话25分钟,就应承下了。

“我担心,在社会上毫无存在感的我会耽误这个活动的招募。”我说。

“你别有负担,我们俩就是在做各自的故事,招募这事忘了它。”局座回。

于是昨天也闲书局的公众号推出了周日活动的预告:7/14|当阅读与写作成为一种生活方式……

我转发已没有几个朋友的朋友圈,加了一句:“7月14日(星期天)下午三点,在也闲书局,一盅也闲酒,一粒盐水煮毛豆,一只油炸秋蚂蚱,也闲聊一下阅读和写作这种生活方式。

关于我的介绍,我觉得局座写得真好——

“这个周日(7月14日)下午3点,我会作为主讲人和书店读者聊我的阅读与写作的个体经历。这是一个普通人的讲述,为了让这个普通的讲述更普通,我邀请我认为的贵阳最好的老师毛豆和我一起讲述。因为毛豆老师也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一个书店主理人,和一个在幸福学堂被学生公认是最好的老师坐在一起,聊阅读与写作,就像博胡米尔·赫拉巴尔讲述一个在废品站工作了三十五年的打包工在“不幸地有幸在无意中获得了学识”的故事。

“我和毛豆的“不幸”是我们一直都在底层挣扎;我们的“有幸”是我们从来就不是一棵爬满猴子树上的任何一只——我们不会面对上面的永远的红屁股,我们也不会低头看仰视我们的谄媚。

“因为我们各自有属于自己的那棵树,树上有滋养我们的果实——‘学识’。”

昨晚太座大人问如果没有人来参加怎么办,我说不用担心。我已经退隐十年,秋蚂蚱选择我来和他对谈,他就要面临这个风险并承担后果。

至少还有书

早上带花卷出门,进城去九华大院附近的笃也书屋,给上周买了“皂办处”手工皂的郎老师送货。郎老师在笃也书屋工作。

到了笃也,没见到郎老师,她回微信说开会去了。闲逛了半小时,我没找到想读的书,花卷倒是选了两本喜欢的,结账会员65折,顺便把皂请前台转交。

路过味研所,“据说这里的面味道很不错”我对花卷说。“可惜现在才十点半,还不饿。谁开的?”花卷问。

“这家店的老板是也闲书局的股东之一,和笃也书屋的管理团队也是老朋友。”

“那就是说你也认识他们啰?”花卷惊讶的表情有点故作夸张。

“碰巧,都算是认识。”我说。

走路去了省府路的手账文具店后,继续步行前往也闲书局。路上吃了一碗湖南面。在零下3℃的天气逛街,一碗热汤面下肚,浑身舒畅。

在也闲书局,花卷喝着书局特别赠送的毛峰茶,看她在笃也书屋买的两本书,我鼓励她开始在手账里做读书记录后,就一架一架去找书。中间秋蚂蚱来了,一本一本看我找来放在桌上的书,看到尼采的《教育家叔本华》,问:“涂尔干的读过没?”。

“没。”

“那你来。”我跟着走到教育书区,他从书架上先抽下来涂尔干的《教育思想的演进》,“这个可以读一读。”递给我。又抽下来约翰·洛克的《教育漫话》,递给我。“布尔迪厄呢?”他回头看着我问。

“要。”

他又抽下来布尔迪厄的《国家精英》,“把这几本读了就知道西方教育的起源和核心了。”

走回他的办公室,闲聊半小时,得一睹他二十几岁时读书的抄书本。他说那时候穷(绝大多数中国人都如此),买不起书也没什么书看。一发现新华书店有内部发行的书,就撺掇朋友买下,借来读。书是要还的,于是就抄。一脸的追忆逝水年华。看了手抄本,我就明白为什么这么些年我还做不成一个诗人的原因了,那就是一个文艺青年的必修课和基本功。继续聊了2023年《也闲小记》出不了的原因种种,聊了易中天的“易中天中华史”已被全部下架……

末了,一起感慨当下的不堪、苦闷,以及没有时间读书。我们都有一种阅读的饥饿感,看着满架的书,都想读,总觉得自己读的书还不够。“读书是无用的,但是事关彼岸。”我赞同,“‘一个人的阅读史,就是他的思想成长史’,我忘了是谁说的了。”

“不过不管怎样,至少还有书可以读。”我说。

“对!至少还有书。”

今天在也闲书局购书十种——

商务印书馆“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三种:布尔迪厄《国家精英》、约翰·洛克《教育漫话》、涂尔干《教育思想的演进》;尼采《教育家叔本华》、赫尔曼·黑塞《荒原狼》、让·埃默里《变老的哲学:反抗与放弃》、道格·桑德斯《落脚城市:最后的人类大迁移与我们的未来》、戴维·希普勒《穷忙》、易中天《易中天中华史:禅宗兴起》、钱锺书《钱锺书集:宋诗选注》。

结账把书放进书包里时,手里拿着“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三种对花卷说:“2024年,如果能读完这三本……”

“那就是大成就了。”她说。

“对,大成就。”

今晚吃鸡

昨天周六,下午去了也闲书局,听了一场闲扯,买了一本书。

闲扯是《太后西奔:帝国晚期的仓皇与激荡》一书的作者谭木声、也闲书局的秋蚂蚱和一位嘉宾,三人对这本书一个半小时的摆谈,现场大概三十人围观。

买了一本书,《太后西奔:帝国晚期的仓皇与激荡》,请作者谭木声签了名。今天翻了四分之一,对晚清戊戌变法、义和拳的史料和分析又有新知,对新学期中国史晚清部分又得补益。争取今明两天看完,所以今晚枕边书就还是这本。感觉作者肉身的品相和言谈不及这本书的内容,还是钱锺书说的,喜欢吃鸡蛋不须认识下这个蛋的母鸡。读书就好了,至于作者什么样,不重要,也不必重要。

关于义和拳,想起架上有一本止庵《神拳考》还没读。

明天返校,新学期提前一周开启。

【读书记1310-1314】也闲买书小读记

清明节,放假一天。上周六(1号)已经全家去安顺上坟,今天在家休息。

去了一趟也闲书局。把春节后发来的10套也闲文创(每套为1本《也闲小记:2022》、一盒10枚书签和一个帆布包)中的6套带了过去,把陆陆续续付了款还没取的书拿回来,又顺手买了几本。寄存在收银台的书,今天看小票,最早的一本是2022年12月10日付的款。

今天买的都是“小书”,一是内容上不讲“大道理”,也不谈学术,只是随笔类容易读的短篇;二是开本小,口袋里一塞随走随读的口袋本,不过都很喜欢。

河北教育出版社2003年1版1印的《世界艺术欣赏:日本绘画艺术》,内里为《日月山水图》、《松岛图》、《白梅图》、《不动明王童子像(青不动)》等二十余张明信片,张张精美,可任意撕下其中一张来使用而不损坏小册子。喜欢。就是文字介绍少了。五折会员价,买了两本。一本自己留着,一本准备送给曙光老师。他在幸福学堂当了五年的艺术老师,上完这最后一个学期的课就要离开了。能和我东拉西扯几句字与画与文玩的人,在学堂也就只他一人而已(总阅读量第1310本)。

中国画报出版社“惜分飞”系列之二种:《残佛的沉睡:晚清民国时期中国佛像遗迹》和《菩萨的微笑:晚清民国时期中国菩萨像遗迹》,2019年1月1版1印,五折会员价。这是两套明信片,均为常盘大定和关野贞所拍摄的黑白照片。常盘大定(1870 – 1945)是研究中国佛教之学者,日本古建筑学家,1920年后五次来华;关野贞(1868-1935)是日本的建筑史家,在中国建筑与美术史方面颇负盛名;两人合著有《中国文化史迹十二册》。这“惜分飞”系列之二种,都是几十张明信片装在黑色缀金的硬纸盒里,只是看看就觉得厚重。大爱。可惜无人可分享(总阅读量第1311、1312本)。

海豚出版社“故宫秘境文丛”两种,祝勇的《慈宁花园:艳与寂》和《武英殿:李自成在北京》,硬面精装口袋本小书,4.5万字的3.9万字,2015年11月1版1印。海豚出版社的精装书都漂亮,如果不是五折会员价,简直就是抢钱(总阅读量第1313、1314本)。

初高中寒假作业

昨天接到也闲书局的短信,新冠疫情这三年,我在书店消费积分13285,可兑换购书金额132元。

这三年,不知不觉在也闲竟然买了13285元的书。在当当和多抓鱼任一平台上的消费金额,都只会比这个多。所以这三年买书花了接近5万元。这个金额在现在,可以付一套房的首付了,但家里只是客厅多了两面书墙千余本书而已。

前天在微信里抢到政府促消费发放的100元购书抵扣券。今天进城去买药,顺便去也闲书局用抵扣券和积分兑换的书款给花卷买了林汉达、曹余章的《上下五千年(珍藏版)》。这套书以故事讲历史,按时间顺序编排了262个历史故事,从开天辟地的神话,钻木取火的传说到乾隆禁书修书,曹雪芹写《红楼梦》,涉及到中国文明发展史的方方面面。在2月13日开学前,花卷要读完这三册,74万字,然后完成我布置的作业。

我小学四五年级时,阅读饥渴到只要是有字的东西都忍不住要读一读。有天,邻居家上中学的一对儿女得到工程师父亲送给他们的一套《世界上下五千年》,我见到立马两眼放光,恨不得抱起来就啃,是真的想用嘴巴去啃。这种饥饿感不是饥肠辘辘腹中空空,而是一种从头顶贯穿到屁眼的亟待填补的空虚,现在浸泡在电子产品里铺天盖地碎片化信息的城里孩子们是感受不到,也无法理解这种空虚感和饥饿感的。我家买不起,爸妈也不会买,只好软磨硬泡想借这套书来读,但邻居家儿女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借。努力了几天,尝试了七八次,终于那儿子极不耐烦地随手抽了其中一本递给我,并要求他什么时候要看,我就要什么时候还他。我忙不迭答应,怕他反悔,拿过来就读,读完就赶快还回去,希望能借到下一本。然而没能再从他们家借到任何一本书。到现在我还记得读过的这本里面的“来克星顿枪声”这一页的插图,这是我对漂亮国的认知启蒙。

因2022年12月突然的社会面放开,导致师生全部感染新冠而提前于12月21日放假到今天,寒假已经开始快20天了。新冠阳了的师生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学生也在问寒假作业是什么,于是今天发出了初高中的寒假作业内容:

六年级的寒假作业是阅读林汉达、曹余章的《上下五千年》,在2月10日前完成并提交一篇不低于600字的中国五千年概述。

七八年级的寒假作业是阅读尤瓦尔·赫拉利的《人类简史》,在2月10日前完成并提交一篇不低于1000字的人类简史概述。

出国留学预备班(高中)的寒假作业是阅读尼尔·麦格雷戈的《大英博物馆世界简史》,在2月10日前完成并提交一篇不低于4000字的大英博物馆世界简史概述。

因为五年级语文老师布置的寒假作业里已经有阅读写作内容,所以我就不增加他们的作业量了。

乡下人进城

终于不再拿新冠病毒说事了。新冠就是一场病毒性感冒,谁没有感冒过?除了去医院还要核酸阴性(费解),连乘坐公交车都不需要绿码了。

昨天,下午带花卷在六广门的也闲书局呆了两个小时,遇到秋蚂蚱和高姐,闲聊几句,蹭了一壶茶,买书几种。忘了几种。晚上要带花卷看小剧场话剧,所以只带走王鼎钧的《山里山外》和沙孟海的《印学史》,其余的书就寄存在收银台,拜托店长元旦前后《也闲小记:2022》印出来再一并打包发给我。沙孟海的《印学史》买了两本,一本自己读,一本送给曙光老师。曙光老师是书法老师,送他的书,我都不敢题赠,班门弄斧会更显拙。

离开也闲书局,从六广门走到小十字,花卷看到路边装修有特色的店就会停下,边拍照边赞叹不已,“爸爸,我们真的是乡下人啊!”花卷这么说,让我想起我们已经好久都没进城了。在觉园禅院对面的巷子里吃了炒饭后,还有一个小时话剧才开始,就去了南国花锦。上一次在南国花锦摆摊卖手工皂已经是三年前疫情刚开始时。花卷在那里看什么都新奇,看到商家印赠的宣传资料都要收集起来放进我的书包,说是要带回家做手账素材。十足的乡下孩子。

提前十分钟进场,和熊猫、香蕉两位老师见了面。晚上七点半,小剧场话剧《金枝玉叶》开演。满座。花卷全场笑个不停,“想不到爸爸会写出这么油腻的戏,哈哈哈……”她说。喜剧嘛,就是要开心。

目前我总共就参与了两个剧本和填了三首歌的词,都是和熊猫老师合作。

散场到家,给熊猫老师发微信说,我不会参与她的下一部戏了。一是希望她能真正独立完成,最终形成自己的风格;二是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演员,修改剧本去贴合演员对我来说比较困难;三是小剧场的演出如果要最大限度达到剧本想表达的,就需要编剧跟着排练,参与讨论,现场微调,这个时间对我来说很难协调。

这个戏总共演了三天(三场)。最终能搬上舞台,太不容易了

花卷微游学 | 恋恋不舍也包子

今天花卷的微游学,从“贵阳八景”之一的“鳌矾浮玉”甲秀楼开始。早上甲秀楼前南明河边,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孩在写生。花卷站在旁边默默学习了半小时。离开后对我说:“真好啊,在哪里都可以学到新东西。”

沿着南明河步行几百米,内里空气污浊,大多数店家关门闭户,寥寥几家开门的也门庭冷落的阳明古玩城让花卷想象不出这条河边小道改造前人头攒动的盛况。

古玩城旁的黔明寺里,各盂兰盆法会登记处都有老年妇女在填写简单的表格。寺外池塘,荷花茂盛。我说“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花卷接“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只是此歌声非彼歌声,池旁有好几个老年妇女卡拉OK天团,正自我感觉良好的在大音量荒腔走板引吭高歌。我常常佩服她们无所畏惧的勇气。

离开黔明寺,步行几百米去到市级文物保护单位,“贵州银行”创办者之一戴蕴珊建于1925年的别墅。别墅一、二两层看起来是高级服装定制商店,三楼藏有一个很小的只一面墙有书架的“达德书店”和咖啡馆。受书店布局的启发,花卷在速写本上创作了一条手账贴纸画。

中午到也闲书局。花卷对书局的灌汤“也包子”赞不绝口,我们一气口服了十余枚后,进店我选书,花卷喝着书局赠送的冰爽百香果红茶,在店里书桌上继续她的创作。我们在书店四个小时,花卷完成了她的画,我购书十余种:

(明)文震亨《长物志》、黄仁宇《中国大历史》、立山《九刺客》、钱钟书《谈艺录》、张宏杰《倒退的帝国:朱元璋的成与败》、张中行《文言常识》、“贵州杂谈”系列之周胜《旮旮角角贵州史》,“现代世界佛学文库”之《胡适禅宗研究文集》和平野显照《唐代文学与佛教》,以及今天唯一的外国文学作品——人民文学出版社“外国文学名著丛书”之一硬面精装网格本纪伯伦《泪与笑/先知》。我读不太懂国外的诗和现代诗,但买这本纪伯伦诗集,是因为一翻就翻到了冰心译的《沙与沫》中“忧愁是两座花园之间的一堵墙壁”、“当你的欢乐和悲哀变大的时候,世界就变小了”、“春天的花朵是天使们在早餐桌上所谈论的冬天的梦想”这样的诗句时,我就决定要再粉纪伯伦了。上一次粉他,是十年前第一次读到《先知》时。

离店时,花卷对“也包子”恋恋不舍,我们讲好下周再到也闲吃包子。

这么多书,读完差不多要一年。管他的,今晚先读纪伯伦。

人与人的差距,我想最大就在于,别人十几岁时就读到了纪伯伦,而我四十几岁了才开始慢慢读出纪伯伦的好。“聪明把聪明归功于我,愚钝把愚钝归罪于我。我想,他俩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