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开会,让重新布置中文教室。我说已不知中文教室是哪一间。之前的中文教室,现在里面有桌上足球机,还有一台冰箱,书架上摆的是性教育手工,墙面上除了网红牛皮纸卷筒,还贴满各种花花绿绿的装饰,连我“三近斋”和“晋唐心印”装好框的两幅字都不知所踪了。椅子横七竖八,桌面、地面常常废纸、文具一片狼藉。
最近几年,我的课常常被莫名取消,而替代的人往往不堪。这个学期开始时,又没有让我上中文课。教室自然也让出来给新来的Y和B作为了“活动室”,语文课的内容也是各位自己想上什么就是什么。在开学几周后,再次,又重让我再继续上中文课,并采用我的自编教材作为校本教材。因为同时还要上地理和历史课,我的自编教材也涵盖了史地的内容,而“活动室”墙上竟还保留了中国地图和世界地图,或许是因为这两幅地图的尺寸足以大到需要整整一面墙,可以使“活动室”在“国际化”的“胸怀世界”方面能有所呈现的缘故罢,我才得以在“活动室”内上课。
会后,Y带着她的性教育手工们撤了出去,并把“三近斋”和“晋唐心印”重新找了出来。我花了两天时间,将桌上足球机、冰箱、堆满杂物的杂物架和时尚杂志等与教学无关的东西清了出去;将墙面铲干净,把“三近斋”、“晋唐心印”和曙光老师写的《心经》重新上架、上墙,并把两张地图重新挂在原来的墙面上;调整了不尴不尬不靠墙也不居中的书架的位置,整理、分类、上架了图书,也把被遗弃在库房角落吃灰的围棋翻找了回来。重新布置了桌椅,在桌面上放了三个桌牌来提醒使用教室的师生,一是“来时如何/去时如何”,教室教具用后恢复原样,也是要知为何而来,要有何志向去往何处意;一是“何处惹尘埃”,出自《六祖坛经》,自心清净自然教学清净、教室清净;一是南宋道士白玉蟾的“无言便是怀仙处”句,临风对月,但求无愧于心。终于,“三近斋”恢复了原样。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因为这个学期我除了中文,历史、地理和游学也在这个教室里上,于是时隔四年半,“三近斋”又再次成为了“幸福文学院”。
这半个学期的各种折腾、消耗,就是过去几年的缩影。一位家长式的校长,一个有理想但没方法的管理团队,一群想“以己昏昏使人昭昭”的教师,在经过一帮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标新立异靠拍脑袋来做决定的“创新教育者”名为“创新”实为争权夺利的纠缠不清最后,不知道这句话该说“最后不过是恢复原样”好,还是“最后还好恢复了原样”好些。
我这个曾经的力道绵长的老愤青、贴地飞行的伪文青、毙于城门五尺处的攻城狮、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战后又败败而再战的创业总是失败者、不畅销杂志的主编,现在唾沫星子如月季花般四溅反刍流逝青春的中年生活幸存者对自己说:一个人活成一支队伍,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也不想在红尘中厮混,我只想寻求安宁和没有悲伤的喜悦。”(鸭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