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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空巢老人的周末

女儿游学三宝侗寨去了。

太座早早天不亮我就送去驾校练车,准备科二考试,练完车再送去上班了。

从昨天开始,我成为了一粒空巢老人。

本来打算安安静静不被打扰的备课,但一个人就难免放纵,看起闲书来——所以古人才说“慎独”。

自从女儿上了学,自己客串了老师这个角色后,看书就有意无意会注意到关于“教育”的内容。

看完李颉人小全集的《成都是一个古城》,只对《追念刘士志先生》一篇写这个人的一段话印象深刻——刘先生在差不多两年的监督任内,并没有挂牌斥退过学生。他的理论是,人性本恶,而教师之责,就在如何使其去恶迁善。如你认他恶果,而又不能教之善,是教师之过,而不能诿过于他。何况学堂本为教善之地,学堂不能容他,更教他到何处去受教?再如他本不恶,因到学堂而洗染为恶,其过更在教者。没有良心,理应碰头自责,以谢他之父兄,更何能诬为害马,以斥退了之?

想起前段时间,学堂有位老师说,他觉得我还是相信人性本恶要多些。但其实我本心是无论人性本来善恶的。纯良还是顽劣,都不是佳词。人性本无所不是无所是,只是后天外部环境设了个牢笼,钻进“好”笼子的是纯良,“坏”笼子里的就是顽劣了。好坏都是笼子。就像《庄子》里浑沌的故事:中央之帝浑沌,因善待南海之帝和北海之帝,二帝认为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而浑沌没有这七窍,于是为答谢浑沌而为他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人性就是这个浑沌。

中午进城吃碗面后,去二十四书香书店闲逛,进店遇到老板秋蚂蚱前辈,打了个招呼就上到二楼旧书区淘书。一会儿秋蚂蚱前辈上楼来,问我:“赶不赶时髦的?”

“什么时髦?”

“诺贝尔文学奖。”

“呃……其实我只是好奇得奖的人都写了什么,或者说写了什么得的奖。”

“没有了,全卖掉了,最后一本我给你放在楼下收银台了。”

离店时,除了8元淘到的原价22元的柳宗悦《工艺文化》和一本备课需要的《陈寅恪讲国学》,也把收银台上奥尔加·托卡尔丘克的《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太古和其他的时间》和彼得·汉德克《守门员面对罚点球时的焦虑》三本一并带走。

回到家,看到秋蚂蚱前辈在朋友圈说:“最后几本被毛豆来店里拿走了。他是好奇。我和他说,把读后感写出来。等他吧。”

“一个空巢老人周末进城逛书店享受矫情的孤独时光,离店时被布置作业写读后感。”我在后面评论。

老实说,《守门员面对罚点球时的焦虑》,这个书名,看起来似乎是个陷阱,让我第一时间想起玛琳娜·柳薇卡的《乌克兰拖拉机简史》和罗伯特·M·波西格的《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三本书的书名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嗯……扯蛋。《乌克兰拖拉机简史》不是讲拖拉机历史的,《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也不是关于摩托车修理的工具书,我也是当年看完这两本书才发现上当的。

修罗场

早上进城,太座和花卷去宾隆超市买菜,我在超市楼上的二十四书香书店淘书。在旧书区淘到学苑出版社1999年1月版《史记》一册,739页,64万字,原价21元,18元入手。整本书无标记、划线和折页等任何曾经被阅读过的痕迹,不知这20年来在谁家的书架上一直放着,然后流落到旧书店,属于自然旧。这么便宜,应该是因为这个版本只是文言原文,没有译文的缘故。上周开始给中学部上《史记》,讲了《五帝本纪》,下周讲《夏本纪》,这本书来得正是时候。

开学三周,日志几无更新,只因忙。这个学期不再负责游学、自媒体、设计的工作,但还是要上六至九年级的混龄合班中文课(跨历史、语文和人文地理的综合文科课程)。课时不多,一周六节。但因为课程我重新做了设计,按照历史脉络进行,而不是依据教材篇目的先后顺序,这就意味着要把四个年级的教材打散重组,并补充进一些教材没有涵盖但确实值得了解学习的篇目,同步开列辅助书单要求学生进行完整阅读,备课量变得非常巨大,差不多是1:4。书单里的书,我也采购上架在中学部的图书区,只可惜似乎并没有什么学生在真正阅读。现在,电子碎片化的阅读,已经取代了完整阅读。

除了忙于课程,还忙于担心之前负责的工作,虽说现在是看上去更厉害的新人在负责,但总是觉得问题多多。昨晚,在员工微信群里,说了一句《第56号教室的奇迹:让孩子变成爱学习的天使》作者雷夫·艾斯奎斯的原话,引起了一场风波,最后我在群里当众道歉,表面是平息了,但我知道芥蒂会一直在。今晚散步时反思,我搬家到这城市的卫星城的乡下,就是要躲开这些纷纷扰扰,现在不用像之前一样身兼多职了却还陷于其中不能自拔,真是执念太深。安心看书、备课,做好自己才是正经事。否则心不安定,就算是肉身住到原始森林里,念100万遍佛号也是不得清净。日常生活才是修罗场,所以说人生才是真修行——不是去对别人指指点点妄图修别人,是修自己的行。

照镜子的猫

每周去二十四书香书店,常会遇到老板秋蚂蚱——我的男神。

偶尔他没在给读者推荐书、整理书,我没在选书时,我们会闲聊几句,但更多的时候我会躲开。秋蚂蚱之所以是我的男神,不是因为他的样貌好看,是因为他的人生经历丰富,读过很多书且快60岁的人了记忆力仍惊人的好;我躲着他是因为畏惧,他深邃的眼神直达幽深的大脑深处,而那里面藏着让我无法企及的思想的高山大海和未知的知识领域。不见高山,不显平地;不见大海,不知溪流。在他面前,我的知识和思想(如果我有“思想”的话)就像雨后路上的一汪积水,浅薄又恐人不知。

闭关前去书店那次,正好遇到他有空我有闲,于是我记忆里我们第一次正儿八经好好坐着单独聊了有快一个小时。

出关后去书店,遇到他在给客户配书,“不是闭关十五天吗?怎么时间没到就出关了?”他问我。

“修行不够,每天过午不食,被饿得提前出关,好丢人,哈哈哈”我说。

昨天晚上,看到他发在朋友圈这段话,原来在别人眼里,我是这样的人,貌似是个比我自己还要好的人。发现自己眼里的自己,和别人眼里的自己,就像第一次照镜子的猫——现在的我在旁边看着自己正在照镜子,三个我,哪一个才是我?或者每一个都是我?或者三个合在一起才是“我”?

——

吾友豆弟,皈依佛教徒。十天前,来书店聊天,告诉我,将闭关半月。前两天,又来。我问:不是十五天吗?怎么提前回来了?他坦言:饿得吃不消。早六点一顿,中十二点前一顿,过午不食,于是脑海里全是饿字萦绕,挥之不去,低血糖让我投降。我听罢哈哈大笑,再打量这副本来就小的身板,真的又紧了一圈。陈夔龙曰:“佛法读过去身与未来身,究不若现在身迹象可寻,非同向壁虚造也。”

听闻豆弟曾是网络好写手,摄影文字俱佳。我眼中的他,是极少数真的好父亲,女儿卷卷和他形影相随。上一次我们聊天,小女看书倦了,进来附着爸爸的耳边说了什么,我随即察觉:这孩子是在和爸爸说:我想回去了。证实后,我把豆弟赶走了。有什么修养的父亲,就有什么修养的孩子。每次看到卷卷,我都由衷的怜爱。我对孩子很少有好脸色,那是因为现在的孩子,大多一副老子就是山大王的熊样……

豆弟不装,他的恬淡、谦和,你一看就知道那是他的底色。和他聊天我什么都说,完全没有我以往对教徒的警惕。原则上我不和教徒谈论宗教,但和豆弟聊天,我就没有这种防备,不是因为他的谦虚平和,而是因为他的开放与独立,更重要的是:他的诚实。

和一个诚实的人相处,你会觉得这世界还有希望,虽然这希望很渺茫。

——诚实,在当下和愚蠢的意思差不多。

读书是我让自己享受的唯一乐趣

在从二十四书香书店回家的路上,花卷说她有一个愿望,就是少一些暑假作业,能有更多的时间读更多的书。

听到这个愿望,我心里由衷感到高兴。立马就答应她,原本每天都需要完成的语文、数学和英语附加作业(因为老师布置的暑假作业,她在暑假开始的两周里就已经全部完成),现在可以调整为每天只完成一样就好,这样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阅读了。

“耶!太好了!那……爸爸,我太喜欢《八十天环游地球》和《小鹿斑比》了,还可以再买几本这样的书给我吗?”

“当然可以。”

由于二十四书香书店的童书种类非常有限,于是回到家,我就在当当上给她买了《尼尔斯骑鹅旅行记》、《秘密花园》和《海底两万里》等同一个系列的六本。现在她的藏书,已经超过200本,而且几乎都认真读过——除了《纳尼亚传奇》全套,因为对她这个二年级的小朋友来说,字太多,读起来有些难度,目前第三本还没有读完。

这个暑假开始的时候,在妈妈的鼓励下,花卷还开启了自己的喜马拉雅读书分享电台,目前已更新到第七期,虽然只有5位订阅用户,但这并没有对她的阅读和表达形成阻力。阅读对她的影响,或许要在未来很长的时间里才能看到,但在我刚刚翻完的《富兰克林自传》里,阅读、思考、行动,这三个词贯穿并成就了本杰明·富兰克林的一生。

本杰明·富兰克林被美国的权威期刊《大西洋月刊》评为影响美国的100位人物第6名,他的头像被印在1928年以来每个版本的100美元上。在自传中,他关于择业、择友以及个人和公益事业的推动和发展,几乎都和“阅读”有关。例如:

▌我自小就喜欢读书,手里有点零钱,总要拿去买书。由于喜欢《天路历程》,我的第一批收藏就是约翰·班扬的文集,是一些分卷的小本子。后来我又把它们卖了,好凑够钱买R.伯顿的《历史文集》;这些都是从小商小贩手里买到的小本子书,价格便宜,总共有四五十本。我父亲藏书不多,大都是一些论战性的神学著作,大部分我都看过了,我一直感到惋惜的是,在我求知若渴的时候,却见不到更加适合的书,因为我已经铁了心不当牧师了。普鲁塔克的《名人传》倒是有,里面的东西我可是百读不厌,我现在仍然认为,这些时间花得极有价值。还有一本笛福的书,叫做《论计划》,另外一本是马瑟博士的书,叫做《论行善》,后面这两本书扭转了我的思想,从而影响了我未来生活的一些重大事件。

▌由于我嗜书成癖,终于使我父亲决定让我做一名印刷工……这时候,我已经能够接触到一些更好的书了。由于认识了几个书商的学徒,我有时候就能借到一本小书,我看书非常小心,很快就能干干净净地归还。书要是晚上借的,第二天一早必须归还,以免被以为丢失或缺货,我往往在自己的屋子里开夜车赶着读。过了些日子,有一位精明的生意人由于经常光顾印刷所,注意到了我,他藏书颇丰,便邀请我到他的图书室去,好心借给我一些我爱看的书。

▌现在我开始在镇上的年轻人中间结交朋友了,这些人都喜欢读书,我和他们晚上聚在一起,过得十分惬意。

▌当时的纽约总督伯内特,也就是伯内特主教的儿子,从船长那里得知乘客中有一个青年带了很多书,便希望船长带我去见他。于是我登门拜访了他。总督待我非常客气,还领我参观了他的藏书室,这是个很大的藏书室,我们就书和作者聊了半天。这是让我享受其眷顾之荣的第二位总督,像我这样一个穷孩子,真感到喜出望外。

▌我在小不列颠街住的时候,结识了一位姓威尔科尔斯的书商,他的书店就在隔壁。他搜罗的旧书可海了去了。当时还没有流动图书馆;但我们讲好了一些合理的条件——具体的内容现在忘了——我可以借阅任何书籍,看完就还。我认为这是一种极大的便利,便尽可能充分地加以利用。

▌我着手实施第一个具有公益性质的计划,那就是成立一个会员制收费图书馆……这可是北美会员制收费图书馆之母……这些图书馆改进了美洲人的总体交谈,使普通商人和农民变得像从别的国家来的绅士一样聪明睿智,也许对所有殖民地团结奋起维护打的权益有所贡献。

▌这个图书馆给我提供了勤学苦读、不断改进的途径,为此我每天匀出一两个小时,这样便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我父亲一度想让我接受的高等教育的缺失。读书是我让自己享受的唯一乐趣。

另外,在富兰克林的儿子威廉·富兰克林给邓巴上校的士兵提供的行军补助清单中,来自中国的高级绿茶和高级武夷茶两项,为我《厦门:中国茶拉开的美国独立战争序幕》这篇关于厦门游学的背景知识中,“波士顿倾茶事件”倾倒的主要是中国的武夷红茶提供了一条佐证。更多的证据,相信我能在美国人萨拉·罗斯的《茶叶大盗:改变世界史的中国茶》这本书中找到更多。

欣赏不来的潘年英

潘年英的书,我在2009年翻过三本,2006年民族出版社的《在田野中自觉》、2006年湖南人民出版社的《金花银花》和2009年上海文化出版社的《寨头苗家风俗录》。

隔了十多年,已经忘了《在田野中自觉》和《金花银花》两本都说了些什么,倒是《寨头苗家风俗录》还有些印象——价格不便宜的潘氏拉拉杂杂流水账。记得当时给我这本“风俗录”的中国摄影家协会摄影师胡X清说,他熟识潘年英,潘年英只要出一本书关于他家乡黔东南的书,当地政府就会给5万元的奖励,于是潘的写书、出书速度惊人,一年一本。10万字5万块的稿费标准,就算是10年后的今天也是很划算的。现在,《在田野中自觉》和《寨头苗家风俗录》两本,在豆瓣因“评价人数不足”仍旧没有分数,《金花银花》豆瓣现在也还没有收录。

下午三点,二十四书香书店有潘年英的读者分享和签售,作为我们新添寨唯一的严肃独立书店的文化活动,我惯性捧场并买了一本潘年英签名版新书——《河畔老屋》,2017年写于湘潭,2018年新星出版社出版。分享会由秋蚂蚱主持,潘年英和我最欣赏的旅行作者青蛙(袁鸾)对谈。听了十分钟,感觉潘年英的分享还是平淡苍白,青蛙还没开始对谈我就早退了。

晚上翻完10万字的《河畔老屋》,觉得裹裹搅搅,让我想起以前在乡村工作时,晚上在村里围着火塘听主人家嗡嗡哝哝讲村子里的事,看影子随火苗在四面墙上扭动,最后渴睡到不行,到真的是“疲惫心灵的最后家园”。即便腰封上“韩少功、刘再复、安妮·居里安、王铭铭、联袂推荐,折射出侗族人的当代史”,我还是欣赏不来这本书。再说,联袂推荐的四个人,除了韩少功,安妮·居里安和刘再复是谁,我不知道;王铭铭如果是因自己的《想象的异邦》剽窃了哈维兰《当代人类学》中的大量内容,而被免除了社会学系博导资格,并停止在人类学领域的教学和科研项目的那位,那这个“联袂推荐”我真的是欣赏不来了。

二十四书香书店淘旧(禁)书

客户买了10套“皂办处”的礼盒,今天“进城”去开发票,顺路又到二十四书香书店淘书。

昨天也到了书店,准备付款带回上周老板秋蚂蚱在朋友圈晒新收到的旧书里,我确定要入手而帮我留的老威《漂泊——边缘人采访录》和张正隆《血红雪白》(上下册),这两书都是被禁的,也不可能再版。刚进书店碰巧遇到秋蚂蚱本尊,他说这批书才收回来,有七千多本,但差不多只有一半值得留下来上架,另一半收来就转手卖给了收破烂的。留下来的都还没来得及定价。反正我也不着急,就说好等定了价再付钱拿书。

今天在二十四书香书店旧书区又淘到两本书,并以原价的五折入手。

两本书,一是《教育的艺术》,选取了柏拉图、卢梭、杜威和钱穆等十位古今中外的著名学者或教育家关于教育的十篇文章的合集;一是玛丽安娜阿·沃尔夫的《普鲁斯特与乌贼:阅读如何改变我们的思维》。

《普鲁斯特与乌贼:阅读如何改变我们的思维》这本书,之前请店长查过,店里有。但因为搬店弄乱了陈列,她们找了三天都没找到。今天我在旧书区站定,就看到这本书在眼前。感谢托特神,或者作为佛教徒的我应该感慨因缘具足让我找到这本书。

我淘书的时间里,即将升入三年级的花卷,独自静静坐在墙角翻完了三百多页的《日本妖怪绘卷》。离开书店时,我在门口书架上看到《观山海》,告诉花卷这是《山海经》中异兽的精美绘本,家里也有这本书,于是花卷要求我回家就找给她看。

刚回到家,朋友圈刷到秋蚂蚱(微信号:qiumazha)的“二手书天天推送”,我赶紧又入手了1988年齐鲁书社版《金瓶梅》(上下)和已经下架(被禁)1996年群众出版社版的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古拉格群岛》(上中下)。

上周和今天在二十四书香书店确定入手待付款的旧书,估计需要1000元,占到我一年购书预算的1/5。现在新出版的垃圾越来越多,能找到的好书越来越少,发现喜欢的就赶紧入手,一旦错过有钱也买不到。

光与盐

上周末,去二十四书香书店取回预购的许晖签名版《100个汉语词汇中的古代风俗史》。396页30万字,一天半翻完,原来是这样哦——“高足”原来指驿传制度中的骏马、“无它”原来是古人相见的问候语、“哄堂大笑”出自一项有趣的制度……好考据,不买弄,满满干货又有趣。

现在,我看过的许晖的书,《植物在丝绸的路上穿行》、《香料在丝绸的路上浮香》和《这个字,原来是这个意思——你不可不知的100个最中国的汉字》系列三本,加上这本已六本。“最中国的汉字”系列,我看完后太座大人带着女儿在读;“丝绸的路上”两本,是我给学堂的学生做“丝绸之路”游学课程的补充材料。下个学期包括游学在内的课外教育工作,将由本地一位曾驾驶一辆国产面包车,从贵阳到罗马30000多公里跨越亚欧大陆16个国家的90后“厂矿子弟”公路旅行者来负责,他的游学设计,肯定会更适合学生,更接“地气”也更酷。

“把许晖叫到贵阳,为我签售200本他的《100个汉语词汇中的风俗史》,有些为难他。以他的说法,写书这么多年,出书比肩高,第一次作为作者在一家书店作签售”,书店老板秋蚂蚱在他朋友圈的“书店小记”里说。如果不是因为朋友圈里还有这样不多的几枚倔强残喘在这个现世的灵魂,常常提醒我世界还有另外的样子,微信我早就卸载了。他们是我生活的光和盐。

在家庭,女儿16岁以前,我要努力去成为她的光和盐,“我是世界的光。跟从我的,就不在黑暗里走,必要得着生命的光。” (约翰福音 8:12) 对学生,我只是向导,带领他们去发现这世界的光和盐。在这里引用了《圣经》中句子,不代表我的信仰有动摇,我仍然是佛教徒。

看完《100个汉语词汇中的古代风俗史》,开始翻《阿弥陀经笺注》,遇到个小麻烦,我不能在蹲坑时读佛经笺注。从书架上抽出狄更斯的《双城记》,出发去闭关前,肯定能翻完。

下午女儿“进城”学写大字,我逛二十四书香书店等她,临走买了萨拉·罗斯的《茶叶大盗:改变世界史的中国茶》。这样,加上书架上待读的科林·伍达德《海盗共和国:骷髅旗飘扬、民主之火燃起的海盜黄金年代》,甲骨文从书我就有两本了。或许我会慢慢凑齐整套甲骨文从书。

每次逛书店都要买一两本书,否则我会觉得时间真正是毫无意义被浪掷;就像去菜场,如果连一根葱一个蒜都不买就走,那不仅仅是“入宝山而空回”,更是对自己生活的放弃。

街头民主、平民教育以及全村的希望

下午三点五十五分,在二十四书香书店排队买了一本《尘埃落定》后,回到公共区域座位,等阿来的讲座开始。

十八年前看的是语文新课标必读丛书版的《尘埃落定》,到现在,内容基本忘得差不多,搜括记忆残片,只剩下藏族、傻子、女土司、红色汉人、白色汉人和战争几个关键词。所以,今天买的还是《尘埃落定》——阿来的其他作品现场好多,但我都没有听说过。

讲座大概四十分钟。在二十四书香书店所在街区的公共区域。因为是公共区域,大人喊小孩、孩子找不到妈妈一路哭着从讲台旁边跑过、路过的人停下来听几耳朵、旁边的店铺自顾自动次打次自己的BGM, 我还偶遇了几位认识很久但从不联系的老友。我喜欢这样的“街头民主”——谁又比谁更有权拥有更多的公共空间?今天阿来说到几句晏阳初和“平民教育运动”,我认为二十四书香书店这种具有公共和开放气质的书友会、读者见面会、签售会,就是狠好的平民教育运动,或者说是好得狠,也许讲坛上的分享者早已徘徊在抓狂崩溃边缘。

讲座后,我排队请作者在书上签了名,然后挎上装着书菜的袋子,牵着老婆和女儿的手回家。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在微信里,有一位早就是人生赢家但一直仍然在打拼的老友评论我“人生赢家”。我回复她,“我赢在尽早发现自己才华有限、能力不济,于是及时停止做无意义的努力和挣扎,反正日子怎么都得过,不如尽量顺自己喜欢的方式得过且过”。

明天下午,在这里还有一场李浩的读者见面及签售暨分享会。我不能到现场买书、排队领签名不是因为我没听过这个人、没看过他的作品,是因为明天五一假期调假要上课。

在我们寨子,能有二十四书香这么一家真正的独立书店,实在是太难得了,除了买书和参加书店的活动,我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去维护这个我们寨子的精神和文化地标。这家书店,真的是我们全村的希望。

二十四书香书店众生相:悦读新世界的水仙花

新世界

上周二,二十四书香书店帮我定的《弗兰肯斯坦》、《石城安顺》和《仲夏夜之梦》共三十三本都到齐了。这些书是幸福学堂中学生这个学期的中文和戏剧课必读书。

昨天(3月23日),是二十四书香书店在试营业一个月后正式开业的日子,汇聚了贵州省文化圈诸多大咖。花卷扁桃体发炎引起低烧,加之我不喜欢人多闹热,所以没去凑热闹。

今天去取书,带了一个太座的“皂办处”和幸福学堂学生联合制作推出的手工皂礼盒作为贺礼。在书店遇到了侄儿洪,我们希望他每隔三天就去书店做一天义工,他做到了;下一步,希望他能开始寻找自己的阅读兴趣,慢慢打开一个完全不同于手机里的新世界。

原计划,我每周也是要在书店做半天义工。但开学一周,我重又做回中文老师,周末除了备课就是备课。想起寒假在这里做义工那几天,发现书店也是一个“见众生”的好地方。

悦读

恨天高、皮裤、灰黑杂色毛茸茸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动物毛皮的上衣,黄色金属链子的坤包挂在肩上,一路训着身旁一身藏青色运动装七八岁的男孩上楼来。路过黔版书区,她随手从书架抽出一本,“来,过来拍张读书照”,女人说。

一直瘪着嘴的男孩马上背靠书架,翻开托在手上,嘴角微微上扬作悦读状。女人手里抓着的手机,外壳上的水钻,在灯光下闪闪晃晃。

拍了照,女人又一路训着男孩下楼去了。我捡起被仍在地上的画册,塞回书架。

就像水仙花

“你好,对不起打扰一下”,我正要把手里的旧书——戴明贤的《物之物语:贵州往事,且行且忆》——塞进书架,身后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转身,一位看起来二十出头,短发、戴着细边眼镜,面色微微红润的文静女孩子站在我面前。“你好!需要什么书吗?”我问。黔版书区因为多是文史和民族类图书,光顾的年轻人不多,年轻女孩子更少。
“叔叔,不是的。我看到大门上贴了招聘,是想问问你们还招店员吗?”应该是我穿着胸前绣有二十四书香书店LOGO的黑色围裙,所以她认为我也是书店员工。

年轻、文静又有礼貌的孩子,如果在书店工作,也爱读书,和颜悦色穿梭在书间的她们就像水仙花,远比我这样的老头子更让人喜爱吧?!

“跟我来吧!”我带她去办公室找店长娇娇。

二十四书香书店,我最喜欢的独立书店,没有之一

关于贵州,如果在这个书店都找不到你想要的书,那就不用去其他书店找了。因为这个书店,是目前贵州最全的有关贵州的书的书店,也是我最喜欢的书店。昨天晚饭时我对侄儿洪说。

这家书店,就是“五之堂书店”团队与贵州龙企业集团合作,在贵阳的卫星城新添寨CBD——“里外里”商业街比之前五之堂书店“面积大三分之二”,2月19日元宵节试营业,28日正式开业的新书店。

不管当事人愿不愿意,一个人都会有学名和小名。我初中班上有个男同学就因为他“王华”的姓名让人感觉太雅,于是整整三年他都相信自己就是大家嘴里的“王二狗”。书店也一样。新书店的学名是“贵州龙二十四书香书店”,不过就连书店老板和店长在微信朋友圈和公众号里也只说“二十四书香书店”,就像读者买书时通常不会给店员说:“请给我一本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的《复活》”,而只是问托尔斯泰的《复活》在几楼的哪个书架。

在二十四书香书店到来前,我新添寨有两家书店,一家是席殊书屋,一家是新华书店。两家书店相距不过百米,都在主干道上。席殊书屋主打教辅。新华书店到了这里就成了农家书屋,窗不明几不净,灯光昏暗,玻璃大门几年没擦都脏成了毛玻璃,只有门把手还保持着光泽,还每个月最后一周准时来“大姨妈”——关门盘点。所以,二十四书香书店,是我新添寨第一家真正的书店,独立书店。我有一种所居住的乡村一下成为文化中心的不真实窃喜。

书店开业前的大量准备工作需要很多人手,五之堂团队人手不够,并且这是我最喜欢的书店(没有之一)。为了这心头好,自私的我一定要做点什么——就像喜欢的包子,总忍不住要多口服一枚,如果这家店不买包子了,我首先想到的是——那我怎么办?我以后去哪里吃包子?你不卖包子?那不得行!我不同意!所以书店老板秋蚂蚱说过:“做书店的人大多有病,我在书店对我的老顾客也说:买书的人也大多有病。一旦染上这种病,很难治愈。卖书的和买书的是一对病友。书店是惺惺相惜的‘病房’。没有一个纯粹的书店,我们到哪里去‘病着,且快乐着’”?

有病得治。我的病灶在书店,我就得去书店。

过去四天,我一家人每天在二十四书香书店做半天义工,负责高冬梅高姐指派的黔版书区的书籍上架整理任务。

第一天,我和女儿花卷完成了三个书架;第二天,又完成了两个书架;第三天,侄儿洪加入进来;今天是第四天,太座的加入让进度更快。从中午一点开始,到下午五点,终于基本完成任务。

惬意的我,感觉完成了几艰巨的一项“世纪工程”,这一个“单元”就有超过十个书架的书籍归类整理和上架工作量啊!然而,这样的书籍分类单元在二十四书香书店,目测有几十个。

秋蚂蚱说过:“读书,使我们从现实中抽离而发现自我。”我在书柜前没有“从现实中抽离”的灵魂出窍,摸着昨晚剃的光头安慰渺小的自己说:天分好,要读书;天分不好,更要读书。书这辈子是看不完的。人生很短,想看的书看看,一辈子过完。

秋蚂蚱还说过:“书店里有什么样的书,就会迎来什么样的人。”以后的每个周末进城,太座去买菜,我和花卷在书店做半天义工,还可以抢先参加店里的活动。我每年在网上买书的预算也可以直接在二十四书香书店消化掉了。一群你不喜欢的人,一定开不出一家你喜欢的书店。我那么喜欢这家书店,像我这样的人……实在为这家书店担忧。


关于二十四书香书店
咨询电话:18984593890
微信公众号:二十四书香书店
详细地址:乌当区新天大道北段99号新天卫城“里外里”商业街内

书店2020年12月已迁至贵阳市六广门,并更名为“也闲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