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越来越重。为了看乌人,我必须像一位刻苦的举重运动员,一次又一次地把沉重的眼皮举上去。”
“我从没在这么黑的地方待过,这种黑不但质地致密,而且还有重量,把手举在眼前晃一下,眼睛里没有任何反应,以致你不得不怀疑是否真的做过这个动作。”
“正当我对不明来路的哭声感到害怕时,二叔家的大门一下打开了,一团亮光从屋子里滚出来,哭声紧随其后。”
“很多年前我就认识这种月光。它是从时间的大门里释放出来的,每次见到,我内心都有一种甜蜜的哭泣在荡漾,甚至不由自主地泪流满面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它让我沐浴其中,让我大口大口地吸进去,将自己正在生锈的肠胃和骨头清洗一遍。”
有段时间没有读到这么鲜活跳动的文字了。《乌人传》这篇小说写得如何不晓得,评价不出来,但是穿插其中的这些生动片段让我还是享受这阅读的。好像每个字都是活的。不过和小说相比,我觉得“后记”更好。可能是因为就是好好说话,没有刻意文学创作的缘故。例如:
“文学作品可以让人明白,除了眼前的世界,还有一个由欲望、情感、反叛、同情等构成的世界,它即是现实的一部分,也是对现实的否认和检验,可以让人感到温暖和警惕。”
“写作时希望听到有用的故事,希望从某本书里得到启发,这十有八九会落空,远不如充分调动已有的生活更靠谱。”
“阅读的重要性像每天饮食一样重要……毕飞宇说,阅读的才华就是写作的才华。我不是为了印证这句话才阅读,我是不阅读就感到恐慌才阅读。”
但我不赞同“这是一个轻悲的时代,很少有让人一蹶不振的大事落到头上,却总是有防不胜防的烦忧。”这个说法。借狄更斯《双城记》开篇——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昧的时代;这是信任的纪元,这是怀疑的纪元;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的春日,这是失望的冬日;我们面前应有尽有,我们面前一无所有;我们都将直上天堂,我们都将直下地狱。
所有的故事,都是现实的投影。
签名钤印本《乌人传》,继短篇小说集《鲤鱼巷》后的第二本冉正万作品,都购于也闲书局。作家出版社2023年8月1版1印,14.3万字,一下午读完。总阅读量第1400本。因为标注“读过”的人太少(都不到10人),所以两本都没有豆瓣评分。一位“小众”的作家、一个“小众”的书店,一枚“小众”的读者,经由一部小说建立了互相不知情的小联系。今年的读书任务,从数量上来说是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