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杯子再见形容词

上午六年级的课,热身内容是《幼学琼林》一节。讲到“天地与人,谓之三才”句,我说四川人喝茶,特别是在成都的老茶馆里,用的多是一种上有盖、中有碗、下有托的茶具。成都人把这种茶具叫做“三才碗”,喻盖为天、托为地、碗为人。

“一个茶碗就像一个人,你们觉得一个人在什么样的状态下才是比较不错的状态?”我问。

学生一一发言,有的说装满了82年拉菲的,因为“可以通过内容来体现自己的价值”;有的说装了各种东西的,“这样可以充实和丰富自己”。

“可是,再大的茶碗,它的容量也是有限的。不管你把它装满了82年的拉菲还是22年的化学海天,它都再容不下一滴甘露;如果油盐酱醋什么都装一点,那碗里的东西都将失去‘自我’变成不可名状之物。”

“……空的!”短暂沉默后,三位学生先后说:“一个空的茶碗才是最有用的茶碗。”

“为什么?”我追问。

“因为空的茶碗可以随时装进任何东西”,“茶碗在空的状态下才是最充实的状态”,“空的茶碗才有无限的可能”。

“太棒了!这种‘空’就是一个人很好的学习状态,就是通常所说的‘虚心’,不只是要虚怀若谷,还要空谷藏峰,胸有丘壑,眼存山河,无所容又无所不容,也就是苏格拉底所说的‘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一无所知’”。

一节课有这一碗的收获,当浮一大白。

下午五年级的课。这个学期五年级的阅读教材,选取的是洛伊丝·劳里《记忆传授人》、《数星星》和琳达·休·帕克《碎瓷片》这三部纽伯瑞儿童文学奖金奖作品。原计划六周读一本,三本读完正好一个学期。这个计划里没有疫情,很多事是不受计划计划的。一开学还没来得及把书发给学生就被“静默”了。本周解封开始线下课程,这个学期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阅读写作课才正式开始。

阅读写作课,还是老规矩,每位同学每天在自己的喜马拉雅电台里读阅读教材五分钟,课上提出问题并分享,以及完成写作的任务。

这个学期的常规写作训练主题是“再见形容词”。形容词主要是用于修饰名词或代词,如果按照套路作文的那些个套路,一篇作文都是引用的名人名言和形容词的堆砌,那是空乏、空洞的,文不成其为文。于是我每一次课会“封存”一到三个形容词,训练大家在日常写作中尽量少用形容词,多一些描写,丢掉不知所谓的无感感慨,好好的说话。

今天“封存”的三个形容词是“愤怒”、“开心”、“悲伤”,即三个小组的同学分别不得使用这三个词,写一句或一段让人读后能感受到作者的愤怒、开心和悲伤的话。同学们突然发现不知道怎样表达这三种情绪了。用了一节课举例、引导,终于有五分之一的学生挑战成功。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