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开始搬家了。这是一个大概会持续三个月的过程,以后每次去偏僻乡下的新家就在车后箱装一些东西带过去。
在这一点上,我倒是比霍尔顿有勇气。他几乎看不惯自己生活中发生的一切,除了妹妹几乎不爱任何人,或者说无法爱任何人,于是想逃离,到穷乡僻壤去假装一个又聋又哑的人,但又无法做到,结果他只能生活在矛盾之中。
J.D.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我几乎每十年读一遍,这一次是三十年里的三刷。第一次读,不记得读出了什么,大概率是没有读出什么,否则除了觉得这本书无聊外我至少会再记得一点碎片。不记得为什么还会读第二遍,不排除是一时找不到什么书看了就随手拿来翻。今天三刷完,回头看自己的青春期,一样的苦闷、彷徨。
如果说我与霍尔顿的青春期一定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青春期的我太穷了。以至于喝的是菜场旁边小酒坊酿的散装包谷酒,又呛又上头,第二天酒醒后头会爆裂痛,和青春期好配。抽的是一根一根买的最便宜的散烟,因为买得起一包烟的时间不多。没钱吃早餐,钱都拿去买酒喝、买烟抽和看录像了。
每天,通常我早上会随着大家进入校门,在早读开始后从学校里溜出来,那时候大多数店铺都还没开门,就冬天在全天营业的“精武馆”(麻将馆)春夏秋在贯城河边看武侠小说。没书看也租不起时,混进教堂偷过《圣经》当故事书读,我最喜欢的是《启示录》,这一卷和后来读到的但丁的《神曲》一起打开了我的想象力;佛寺对我比较友好,因为讲因果报应和佛经故事的书是免费的,但种类也不多,所以免不了翻来覆去看到都会背得。
对电影的态度,霍尔顿是痛恨,而我是喜爱,并一直延续到现在。在河边吃了从家里带的午饭后,就会随机找一家录像厅钻进去看林正英的僵尸片、周润发的赌片、成龙的街头动作片、周星驰的无聊搞笑片和“无线五虎将”的警匪片。每家录像厅的环境都一样乌烟瘴气,满地烟屁股和葵花壳、花生壳、啤酒瓶,沙发的弹簧凸起顶住屁股,靠背脏到起油皮,每家门口有一个大音响,半条街都能听得到里面放的是什么片子。与霍尔顿相同的是——孤独,怎么填都填不满的孤独。
“听我说,先生。别为我担心,我是说老实话。我会改过来的。我现在只是在过年轻人的一关。谁都有一些关需要过的,是不是啊?”今天再次读到这里,差点哭出来。让我想到学堂的中学生们,大家的青春都是历历在目的无处安放。
J.D.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2010年6月1版,2015年1月25印。总阅读量第1427本。有点想三刷杰克·凯鲁亚克的《垮掉的一代》和《在路上》,距离上一次读也已经15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