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和下午,高小班和初中班,各八个故事,一人一个,随机抽取或发放,五分钟的创作时间。
“毛豆,你这个是什么故事啊?”
“你读出来是什么,它就是什么。”
“毛豆,我可不可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对不起,不要说出来,写下来。那是你的故事,不是我的故事,你想它怎样就怎样。”
“毛豆,我看不懂。”
“那就多看两遍,如果还是看不懂,就看懂多少写多少。”
计时沙漏里,最后一粒细沙滑落,都停笔。一位一位随机在大屏幕前读出自己拿到的内容和创作出来的故事。
有的在原故事基础上,放飞想象,再创作出了就像《盗梦空间》一样层层深入环环相扣的开放式结局;有的续写,将故事完成闭环;有的“我没想清楚,所以还没动笔”。都诚实、坦荡,真实表达。
“各位有没有觉得,这次的写作内容与上周的有没有什么不同?”我问。
有的说更有趣了,有的说我终于读懂了,一致好评。
“这次给到各位的写作内容,是我和‘他人’联合创作的,其实我也不太确认是不是可以把这个合作伙伴称为‘人’。”我说。
“是谁?这么厉害!”
“AI。”
“啊——”
“在AI的帮助下,我用了相同的时间,创作出了更精彩的故事。我给出关键词,它生成了一个故事梗概,在此基础上我用自己的阅历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完成了最后的部分,使这些故事成为了我的故事。
“以《五又六分之四个书架》这个故事为例,AI只提供了三分之一的内容,从这个故事名各位就可以看出是致敬哪部作品的?”
“《哈利·波特》系列”。
“斯蒂芬·金的《末日逼近》和托马斯·品钦的《万有引力之虹》呢?”
“不知道。”
“不知道一点问题都没有,因为这是我的阅读、观影和人生阅历的独特积累,每个人都有这样不同的人生经历,所以这才是我的故事。再例如《平行世界借书卡》这个故事里出现的安德伍德5号打字机,这是二战时期使用的打字机,这也是我的阅读和影像记忆。正是这些独特构成了我们每一个独特的个体。”
去年我不让各位学者借助AI来完成课题,不是对AI有抗拒,而是希望诸君能先建立自己的基础,至少得知道起点在哪里。
我对其它学校的老师对AI的态度感到好奇,于是问各位学者,学校老师有没有要求或允许他们在AI的帮助下完成作业,得到的也几乎全是否定的答复。原因有担心会形成对AI的依赖而放弃了思考,有的老师甚至担心所有学生借助AI完成的作文都是一样的。很显然,这位老师太不了解AI了,不同的人就算是用相同的关键词,但因为不同的使用和思维习惯,甚至关键词的先后顺序不同,也绝对不可能生成同样的内容。这样的老师们如果不学习,我想,AI对他们来说,只会是一个能够更快完成检查学生提供的是不是标准答案的“得力助手”。人与人最大的不同,不是外貌,不是社会身份,不是财富的多寡,而是认知。
“再先进的科技,它能有多大的作用,是受使用者的认知来决定的。我对任何职业或身份都没有歧视,只是做个假设,当一位农夫得到一个AI机器人时,你们觉得他会用它来做什么?”我问各位学者。
最终,讨论出了四种可能——
农夫用这个AI机器人去种地,种更多的地;
农夫只是把这个AI机器人作为一个聊天的对象;
农夫卖掉这个AI机器人,去买了一台机器来种地;
农夫不知道怎么使用这个AI机器人,于是把它丢在角落里吃灰。
现在的学习,已经不是一位被称作老师的人在单方面输出知识,被称作学生的群体在单方面的接受输入,那是机器。作为一个人,将是提出问题,AI用全人类的知识来回答和提供解决问题的基础方案,人再在这个基础上进行优化。提出问题更加重要,这也是为什么讲谈的第一个环节,就是鼓励各位学者提出问题的“苏格拉底的广场”。否则,老师、学生和那个农夫有什么不同?
局座秋蚂蚱一向对AI保持警惕,他坚持还是要谨慎且有限的使用AI,毕竟“在考试时你们也还是得依靠自己而不是AI”。我们常常有不同的看法。一向如此,这也是独立思考,作为一个人的独立性的体现。
我要求各位学者回去以后,与AI合作完成拿到的这个故事,并且以后讲谈所有的课题都可以与AI合作,和它做朋友。原因很简单,在AI面前,从知识的角度来说,我们都是文盲。在它的帮助下,我们能够突破自己在写作和认知上的瓶颈和天花板,它会把我们送到更高的高度。而对AI的依赖大可不必担心,因为从汽车出现到现在这么多年过,人类也没有说不会走路了,相反更多的人借助汽车去到了更远的远方——局座认为我这个类比极不妥当,我倒是觉得巴适得很。
这次讲谈的八个奇幻写作题是——
消失的书页
我在也闲书局的旧书区,淘到半本书页已发黄的旧小说,随手翻看发现,书中的情节与我的生活惊人相似。为了找到缺失的书页里我发生在过去的未来,我不得不进入书中的世界,开始续写未完结更是未开始的未来……
时间的借阅者
我在阅读上次从也闲书局买回去那本书时发现,书中的故事竟然预言了我一周的生活,并且这本书似乎拥有操控时间的能力。我不知道翻开下一页后会发生什么,但我讨厌一切都被注定和安排,于是决定改写这个故事。在这个新故事里,新一周我将会遇到……
书中的求救信
昨晚睡前,我翻开枕边那本上周六在也闲书局买的,十年前出版的二手书,发现书页中夹着一封求救信。奇怪的是,信的落款日期就是我买下这本书那天,信的内容指向一个多年前失踪的男孩。今早我走进这里时,决定揭开这个尘封的秘密……
迷宫中的斯芬克斯
今早我走进也闲书局大门,发现书架自动扩展成一个巨大的迷宫,将我困在其中,书中的角色们在迷宫中游荡。我努力了三个小时仍然找不到出口,直到遇到斯芬克斯并回答了他三个问题才回到这里,发现时间不过才过去了3分钟。我猜,迷宫的秘密可能就是斯芬克斯的那三个问题。我仔细回想起那三个问题和我的回答是……
书灵的契约
上周的讲谈结束,我在哲学书区挑选新一周要读的书时,遇到了一位带着棒球帽和骑行面罩,自称“书灵”的神秘人。她似乎知道我正为学校老师布置的写作作业所困扰,承诺帮我写出能拿全年级第一的作文,但条件是必须用我最重要的记忆作为交换。那篇作文昨天已经交给老师,能不能拿年级第一下周就知道了。今早起来,我发现记忆正逐渐消失,而要命的是我想不起消失的是什么,我开始怀疑这场交易到底值不值……
五又六分之四个书架
我发现,每次走到五又六分之四个书架时,都会有至少一本书会从书架上掉下来,落到我的脚边。这些书有斯蒂芬·金的《末日逼近》、托马斯·品钦的《万有引力之虹》,还有T.S.艾略特的《诗歌选集》、简·奥斯丁的《爱玛》、艾勃特的《平面国》、博尔赫斯的《迷宫》……看起来这些书之间毫无关联,但又似乎隐约有某种联系,似乎是什么力量或谁在向我传递某种信息。为了破解这个谜,我决定……
波斯猫
早上路过某一个书架时,突然跳出一只猫挡住了我的去路。我知道,并且大家都知道,也闲书局没有黑猫。那这只猫是从哪里来的呢?好奇的我跟着它转到了书架深处,发现它钻到了那本厚厚的《波斯神话集》后面。我踮着脚从书架上小心取下这本书,捧着刚一翻开,那只黑猫竟然出现在书页里,它说将引导我找到命中注定的书,代价是我必须朗读书中的任意段落作为猫粮。好吧,这似乎很容易完成,我随随便便读了两段敷衍了事,但书架上传来集体低吼,就像一群猛兽发出的威胁。我不得不认真读出了书中这个故事……
平行世界借书卡
约瑟芬·铁伊的《时间的女儿》,推理小说区第三个书架从上向下数第三层左边第五本,我清楚记得看到这本书时它的位置。因为今早我把它从书架里抽出来,撕开塑封,随手一翻时,从书里掉出来一张借书卡。卡上借书者是我的名字,但借阅时间竟然是1960年,卡上墨迹看上去很像是用安德伍德5号打字机刚敲上去的,不但清晰,还有淡淡油墨味。我翻到版权页,确认这是新星出版社2024年4月版新书,我……
旁听的家长会对讲谈有什么样的看法?春雨透纸窗,孔隙现沧海(正冈子规俳句:春雨や 障子の穴に 海見えて),敬请期待明日新番。